黎云川返回學堂時,已經下了課,明轍見她不在門口,就知道她又溜出去玩了,今日北牧使團進京,入住學院,不知道她有沒有遇見,不要沖撞了才好。
正要吩咐小太監去尋,就見一抹白影閃進人群,見她搖著折扇,一派悠閑,就將心放下。
“你方才去了何處?”
云川看著明轍,自那日將他從清流宮氣走,還再沒見過他,“太子殿下。”忽的促狹一笑,“莫不是來向我借書的?”
明轍本來好好想表個關心,叫她這么一攪和,有些沉不住氣,憋著火頓了一會兒,“可去過后山?”
云川瞧他認真,也不耍笑了,“正是去了后山,遇見蕭遠了。”
明轍看她說得輕描淡寫,反而心生不安,“蕭遠!可與他說了什么?”
云川笑著,拍拍他的胸脯,“兄長不必擔心,并無多言。”
稍稍一頓,又想起什么,問道:“北牧來使,兄長為何不去作陪。”
明轍心下苦笑,父皇有意敲打他,這次接待來使并沒有交代他,而是交給了明轅,雖然心里不痛快,但是面上卻笑道:“父皇已經讓老三去了。”
云川一雙鳳眼在他面色上一掃,便知其中自有機緣,也沒有多言,笑著問:“殿下,不去看看嗎?”
“今夜會置辦晚宴給來使洗塵,有的是看的時候,著什么急。”
云川呵呵一笑,嘩的一聲抖開扇子,“好戲自然是不急的。”說完就搖著扇子往學堂里去了。
明轍心思微動,好戲,不知這好戲是給誰看的。
明軾見云川回來,溜到她面前,“四姐,你怎么坐在最后面,是不是張老頭的課業太難了,我可以叫慕容幫你。”
“慕容是誰?”
明軾沒明白為什么重點是這里,還是呆呆的說:“母后給我找的伴讀。”
“哦?”云川挑眉,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功課好幫手呀。”
明軾立馬湊上前,“四姐可千萬別告訴母后。”
云川看著他沒說話,明軾咬咬牙,沖隨侍的小太監招招手,小太監將一方錦盒送上來,明軾遞過去,撅著嘴說道:“這是父皇昨日賞我的,四姐笑納。”
“不過一方黃石,你自己拿著玩罷!”云川攪著筆洗里的水,看著明軾一臉驚訝。
“四姐怎么知道?”
云川用傘柄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將錦盒的底部亮在他眼前,“因為我識字呀!”
明軾這才看見那錦盒底部用絲線繡著黃石的出處,他皺著眉頭看著云川,“那四姐要怎樣?”
云川看著他,揚起一個滿意的笑容,“阿軾,四姐不會虧待你的。”她伸手拍拍他的肩,明軾覺得背后一陣涼風,皮肉一緊。
“四姐,我們要偷偷來北牧的倉房,三哥會生氣的。”
“別出聲!”云川比了個手勢,小心從袖筒里抽出火折子,入眼滿滿都是珠光寶氣,這樣大的手筆,倒不像是合縱連橫的手段,難道是……和親?
“四姐,北牧帶這么多珍寶干什么呀?”
云川冷笑,北牧占有豐沃的草原,靠游牧為生,與大啟通商交易,鮮少發生戰事。
但是由于交易的關稅頗高,有買不起糧食的,也會出現流寇搶糧之類的事件發生,這些事件都有邊屬的官府協調處理,北牧并沒有必要前來和親,如果前來聯姻就是在為了什么事情增加籌碼,那么這場交易的目的是什么?
突然想起來今日在后山遇見蕭遠,她不過剛被封了公主,蕭遠如何一眼認得出她。
“很快就知道了。”
云川返回容華臺時,已到晚間,再過一個時辰就要開晚宴,宮女上前說道:“公主,方才陛下著人來問公主是否去參加晚宴。”
去,怎么不去,這皇宮里一共才有幾位公主?
黎云川的容貌算不得出眾的,但是自有一股子風流瀟灑,英姿颯爽,一身冷色宮裝倒襯得她傲氣逼人,今天看得就是個氣勢!
云川習武,腳步沉穩,行走帶風,一進大殿,就驚呆一眾賓客。
“父皇恕罪,兒臣來遲。”
宸景帝知道她的淘氣,只笑著說道:“今日為遠客洗塵,莫要淘氣,快入座吧。”
蕭遠看著黎云川被引著坐在太子下首的位子,竟是比其他皇子還要尊榮,心中略想了想,站起身來,“小王聽聞大啟的公主國色天香,今日一見果然不似凡人,不知小王可有幸敬公主一杯酒?”
云川進門時掃了一眼,沒看見明溪,如今看蕭遠的意思,心中越發篤定宸景帝是要將她送出去,心里冷笑,臉上卻沒有絲毫表現,只抬眼看宸景帝,看他要如何。
宸景帝一看黎云川這個態度,就知道這小丫頭只怕心里已經有了想法,轉頭看了一眼皇后,皇后淺淺一笑沖蕭遠說道:“王子莫怪,明涓年幼不會飲酒,不如本宮與王子同飲此杯,祝我大啟與北牧永世安好。”
蕭遠看宸景帝這么看重這個女兒,心中的主意愈加篤定。
面上則豪爽一笑,將杯中酒敬向皇后,“好,祝我兩國子民永世安好。”說罷飲盡杯中酒,眼睛看著云川,邪魅一笑。
黎云川看著他勾了勾唇,心里暗罵一句:禽獸,小朋友都不放過。
倒是宸景帝的心思叫她摸不清,難道不是要送她,這邏輯不對呀!如果目的不是聯姻,蕭遠帶那么多珠寶又這般態度,實在不對勁。
不光是云川想不明白,再座所有人都沒明白宸景帝的意思,看他這回護的意思是不想嫁明涓公主,可是也不見明溪出席,難道是根本不準備接受聯姻?
明轍見蕭遠眼神不善,恨不得上前把他眼珠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