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妃一心想著計謀天衣無縫,卻沒想著那小太監不中用,事情已是敗露,還得罪了刑部的頭頭。
焦潛不敢耽擱立刻囑托張之解前去牢室中給公主看診,自己則馬不停蹄趕去勤政殿,嚴松看見焦潛著急忙慌的奔過來,心下立刻就升起一絲不安,刑部最近最大的案子就是公主的案子,倘若不是公主出事,一向沉穩的焦潛何至于此,心里焦急,腳下就趕忙邁著步子迎上去,“焦大人這是怎么了?”
焦潛一把拉住嚴松的手,“我要見皇上,天牢出事了。”
嚴松的心立刻就慌了,即刻帶著焦潛走進大殿。
“皇上,刑部尚書焦大人求見。”
宸景帝手里的朱砂筆一頓,一滴朱墨滴在奏章上,熏染成一片,好像鮮血,他皺了皺眉道,“宣。”
焦潛一進來就跪在地上,連磕三頭,“皇上臣有負皇命,公主今日遇刺。”言罷,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公主可有受傷?”宸景帝這話一出口,又覺問得不妥,她被審訊,已經受刑,如何沒有受傷?
焦潛知道皇上一定是關心,口不擇言,便由自將內情講述了一遍,“是常妃娘娘宮里的小太監,送來一壺酒,酒中有藥,名繞指柔……”
焦潛頓了一下,瞧瞧瞟了一眼皇帝的神色,見皇上的眉頭皺的更深,張之解說這種媚藥是宮中禁藥,意思自然不言而喻,這藥只有宮里才配的出來,皇上自然是知道的,焦潛咽了口唾沫繼續道:“公主應無大礙,那酒已被小太監飲下,此刻張太醫正為公主看診。”
“嚴松。”
立在一邊的嚴松應了一聲是,領著焦潛出了大殿。
“嚴總管……”焦潛欲言又止,雖然公主無事,但是看皇上的意思,也并沒有要把公主放出來。
“焦大人,咱家是看著公主長大的,公主如今受這樣的委屈,咱家也是心疼,但是事情尚未水落石出,公主還是要多受幾日苦,還請大人快快查明真相,救公主于水火。”
焦潛嘆了口氣,不再多言,抬手一揖,轉身離開。
嚴松抹了抹眼睛,轉身回了勤政殿。
宸景帝坐在龍椅上,深深嘆了口氣,望著前方香爐里燃起的煙霧微微出神,他心里想著,明涓平日里最不愛這些香呀,粉呀的,一到勤政殿里就鬧著要把香爐搬出去,想來她七歲進宮,至今已有十三載,十五歲上疆場,從軍已有五年。
自古無情帝王家,但明涓卻是他用心疼愛的女兒。她懂事聰穎,堅毅果敢,比他任何一個孩子都讓他喜愛,只是他先是大啟的皇帝,后才是父親。
焦潛返回天牢后,一路小跑,人到中年,跑兩步就滿頭虛汗,到了云川牢門口時,仿佛是剛淋了雨一般,張之解轉頭瞪了一眼焦潛,焦潛就知道這點子陰謀根本沒傷到她分毫,不由深深吐了口氣。
“焦大人。”云川微微一哂,笑道,“是不是給我升到天字一號?
”天字號牢房用來看管犯下重罪的皇室,牢房要比一般的牢房更加堅固,而且無人可以接觸到犯人。
云川現處的牢房是地字一號,她雖說是公主,但是畢竟不是親生的,又因她是重臣,兼武藝高強,因此關在守備只在天字牢房之下的地字中。
焦潛尷尬的抹了抹汗,知道云川在挖苦他,陪笑道:“公主可別再說了,下官看護不利,自當給公主賠罪,公主莫怪。”
云川笑道:“大人若是不準備給我升牢房,就多準備些人手,畢竟我得罪的人多,指不定有人是要落井下石的。”
焦潛連連應是,給站在一邊張之解使了個眼色,便退出牢房。
張之解一出門就忿忿的走在前面,焦潛追在后面怎么喊也喊不住,只能不顧風度,上前扯住張之解,“你還沒告訴我公主的情況。”
張之解冷冷一笑,“你倒來問我?焦潛呀焦潛,你做刑部尚書這么多年,看不出這其中門道?”
焦潛沒明白,追問道:“什么門道?”
張之解被氣得不輕,咬牙切齒的說:“好,我且問你,公主是何時受的傷?”
“五日前,在刑訊時……”說道一半,焦潛覺出不對沉默下來。
張之解恨恨的說道:“且不說明涓公主武藝高強,不過小小刑訊難傷根本,便是再借你個膽子,行刑也絕不敢與公主下殺手。傷口至今已有五日,卻難以完全結痂,甚至有潰爛之象,明顯是當日刑訊時,刑具上涂有毒物,倘若不是有人刻意安排,事情怎會變成這樣。”
張之解實在是恨得牙癢,若不是出了今日這檔子破事,公主恐怕要在這牢中因傷不治而亡,這樣的死法倒是順理成章,便是日后有人翻案,也死無對證,當真是好手段!
焦潛眼中也滿是憤怒,此人的手段竟是要將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
焦潛還記得他把通敵的信件作為證物乘上時,所有人都以為這位榮寵一身的公主終于要倒臺了,她經歷多少次起起伏伏,卻越走越高。可是……
宸景帝只看了一眼就將一摞書信擲在大殿的地上,“你們當朕瞎了嗎?明涓是朕親自教出來的,她的字朕不認得嗎?”
能保留云川的字的地方就只有勤政殿了,她除了在勤政殿練字,其他時候寫下的東西都會燒掉,盜取她的筆記也不是很難,只要找出她往日寫的一張字,找人仿來就好。但是防的再像,一個人的寫字習慣是仿不來的,云川習慣寫簡筆字,即使她很努力的在練字中改寫繁體,還是少不得有些是缺胳膊短腿的,這也是她從來不留下文墨的原因之一,誰也不會想到堂堂一個公主,寫字都不能寫全筆畫,那些所謂的證據,連個寫錯的墨點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