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在春風樓這種女人堆的地方,允兒最是難受,這里的嬤嬤一個個火眼金睛,轉眼不到就被識破了女兒身,個個上來拉扯生意。
她可沒那么開放,一見陳楓了頭,趕忙走到身前,“老板....”
陳楓根本沒應,搬著椅子徑直向走,胖子劉見情況不對,拉著伙計趕忙跟上。
直到離開春風樓好遠,陳楓才長長出了口氣,每次見花牡丹總是這么揪心,對方越高興陳楓就覺得自己的無能。
總覺得有時候連個女人都比不上。
瞧著已經泛黑的天空,有時候想想自己為什么要這么拼,自己又沒多大世仇,又沒恩怨,安安靜靜的多好。
可想想自己大好男兒,每日如同螻蟻般活著,那真是白白辜負大好青春。
他為什么就不能享受融化付給,為什么就不能有美嬌娘伺候,同樣是兩個膀子一個腦袋,陳楓自認為自己根本不差。
這偌大天地,本就應該有他的一席之地。
想到為前途打拼,心底的陰霾便消散不少,他想出人頭地。
“劉二,知道坊市西北的亂葬崗嗎?”
胖子劉一愣,不明白陳楓為什么突然這么問,“知道,我去過幾次。”
“你們兩個抬著這把椅子,允兒,每半個時辰把一袋東西放在椅子上。”,陳楓將兩袋冰渣扔過去,只有這東西才鎮得住這張古怪的椅子。
被點名的兩個伙計一愣,不明白為何要抬椅子,可想是東家的吩咐只能照辦。
亂葬崗是個大荒攤,相傳這里本是一座巍峨山脈,由于一場宗門大戰,尸骸遍地,加上異常莫名的瘟疫,成批的尸體堆在這里,就成了亂葬崗。
當然只是傳說,現在依稀額沒用的尸體,基本都會扔到這旮旯來,當然叫亂葬崗,卻不光有死人,連綿幾十里,有不少墳墓存在。
陳楓瞧著山壁上的斷痕,隱隱有斧鑿痕跡,此刻應該發生過戰斗,可惜歷史太久已沒多少有價值的訊息,唯一可見的便是此地墳墓頗多。
也不知是天氣緣故還是陰氣作祟,一進入此地總覺得有股怪風。
伙計們步子小心起來,尤其允兒,緊緊跟在陳楓身后,差一點就貼了上去。
陳楓見過死人,可一眼望去,鬼火林立的大墳場還是第一次見,在那曲曲沿沿的墳墓中,不時能夠看到幾只幽魂鉆出來,盲目轉悠。
鬼,修行世界并不稀罕,無非是陰氣和靈魂怨氣集合的產物,只要不是厲鬼就沒多大危害,就像路邊的野狗一樣,只要不咬人,基本不用擔心什么。
“放開老子,你們這群雜種!”
伙計嚇了一跳,慌忙將椅子扔到地上,轉身就要向后跑去。
“摔死老子了,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
“閉嘴!”陳楓訓斥了一句,“信不信我讓人將你劈了燒火!”
“你燒,你燒,你燒啊!”
陳楓還沒見過這么怪的椅子,想想對方生前也可能是個脾氣暴躁的生靈,掏出一袋冰渣放在椅面上,“幫我們帶個路,這東西管夠。”
椅子頓時老實下來,延伸出的嘴巴竟似笑了起來,“真的?”
“立刻,馬上!”陳楓直接將一袋冰渣扔了過去。
椅子張嘴吞服而下,嘎嘣咀嚼幾下,如同小二般叫道,“味道真不錯,就是太淡了。”
“還有廢話?”
“沒沒沒,老爺前面請!”椅子四條腿似活了一半,前后亂蹬,竟比陳楓走的還要快。
陳楓緊跟在后,十個墳頭里三四個冒鬼火,紅的,綠的,不過有一個特別顯眼,如同燈籠一般。
對于這些小鬼,陳楓不怕什么,他沒做虧心事,身上也沒多少孽障,可身后的伙計就就受不了了,剛邁過三個墳頭,便見一個帶著哭聲叫道,“東家,我不去了,我還沒娶老婆呢,為了幾個靈籽沒必要把命搭上。”
也不管陳楓是否同意,轉過身就向外跑去,有人帶頭,另外兩個也跟著跑了出去,只剩下了一個普通伙計和胖子劉。
胖子劉小腿肚子也在打顫,此時他已能看到墳墓前的燈籠火是什么東西的,分明就是兩個懷胎十月的嬰兒在冒光。
這種詭異的火焰不要說見過,就是聽都沒聽說過,恨不得馬上逃走,可想到尹虎頤氣指使的模樣,一咬著牙,生生忍了下來。
“老板,我們能不去嗎?”最終還是允兒問了出來。
“那你在這呆著吧。”陳楓訓斥一聲,燃燒的嬰兒他怎會不怕,他是要成就一番事業的,若這點都克服不了,那真不如回去睡大覺。
允兒沒停腳步反而快了不少,那蹦蹦跳跳的椅子竟真在那嬰兒燈籠前停了下來,允兒抬頭看去,兩個細皮白嫩的嬰兒,渾身冒著火光,臉色立時嚇的煞白。
“怕什么,都是死物!”陳楓厲喝一聲,明面上訓斥允兒,實則在給自己壯膽。
瞧了一眼洞口已經爛透的干尸,橫躺在青苔彌補的青石上,順著木門上破開的大洞瞧了瞧,一片漆黑。
“小哥,在嗎?”陳楓壯著膽子朝著洞里吼了一聲,立時傳出陣陣回聲。
“他在地底呢,這里聽不見。”,椅子的前腿一腳踢在破門上,直接鉆了進去。
它對這里很熟,仿佛回到家一般,不時對著油燈打招呼,一會兒又對路邊干尸笑笑,似乎這些就是活著的生靈一般。
陳楓感覺不到一點活著的氣息,但他清楚這些東西絕對有靈智,若不是這張椅子領路,恐怕想進來真有點麻煩。
如此曲曲折折饒了半個時辰,終于來到了墓穴中心。
這是一個青石鑄就的大廳,正中心擺放著七個青銅棺,以七星排列,在最大的棺材邊上,站著一個高瘦漢子,一身黑袍,留著兩撇的鼠尾須,正拿著一根毛筆極其認真的在點綴著什么東西。
“主人,凳兒回來了。”
啪!
凳兒驚喜的叫聲打斷了年輕人的工作,對方抬起頭來,露出一張石灰般的白臉,嚇了陳楓一大跳。
這臉蒼白的沒一點血色。
陳楓頓時納悶,花牡丹怎么會接這樣你的客人,細細一瞧,周圍除了幾具干尸,一些符箓,剩下的就是棺材和骨灰罐子,唯一能有點顏色的便是第三具棺材邊上黃色道袍。
怎么看也不像那種寫情書的人啊。
“你怎么回來了?”一道哽咽的斥責聲,似乎多年不開口一般帶著股沙啞。
“是我讓它帶路的。”陳楓趕忙走過去,見個個禮。
“你?埋死人?”冷冰冰的沒半點感情。
“不是,我想從你這里進點貨。”
“進貨?我有什么可給你的。”僵尸臉緩緩抬了起來,將盤子中為數不多的鮮血封存起來,“對不起,我這里只做死人生意,沒東西賣你,板凳,你馬上到牡丹小姐那里去。”
陳楓一愣,沒想到對方這么冷,趕忙從胸口拿出那塊白手帕遞了過去,“小哥,別生氣,是牡丹姐讓我過來的。”
一見手帕,僵尸臉直接愣住了,一雙小眼珠直直盯在那俊秀小楷上好一陣,才拿到鼻尖使勁聞了聞,閉上眼睛完全沉醉起來,如此這般過了一炷香,才放下手帕,小眼珠子上上下下大量了陳楓一圈,才好奇的問道,“你是牡丹的弟弟?”
“不是親的,一起長大的。”石灰臉僵硬的神色才松動了一些,捏了個法訣,墻角一具枯尸站起來,端起邊角處的石凳放到了陳楓身后,又問道,“牡丹提到過我?”
陳楓點了點頭,的確提到過,不過只是隨口一談,“當然,姐跟我說你這個人有能力,可就是懷才不遇,你也知道我姐做的生意,想要脫身不容易,見你還算實在,也不想耽誤了你,所以沒敢多跟你聯系。”陳楓直接撒了個慌,可有的時候謊話很管用。
“我不介意的。”石灰臉慌忙說道。
陳楓笑了笑,他還沒見過這么癡情的種,“師兄,還不知道怎么稱呼?”
“魁拔,我們家世代都是鼓搗鬼物的。”
魁姓?
這倒罕見,陳楓在云陽坊市范圍轉了這么多圈,也沒見到一個,“師兄,我姐讓你多照顧我一下。”
“怎么照顧你?你剛才說要從我這里進貨?除了這些瓶瓶罐罐,我能有什么貨?”
陳楓笑了笑,“我就是要這些瓶瓶罐罐。”
魁拔一愣,又重新將陳楓打量了一遍,低聲問道,“你想修鬼?”
陳楓搖了搖頭,“我哪有那么大野心,無非是想做一些生意,不過賣的不是別的,就是一些孤魂野鬼。”
“這有什么賣的?”魁拔愣了愣,鬼屬陰物,靠近生靈自然會吸食陽氣,哪個修士愿意白白損耗精氣的。
“哥,能不能賣是我的事,我就問你一句話,你給不給我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