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兒了,怎么才回來”見孫垚翔回來,徐博仁也顧不上他,匆匆問了句。
老史的情況比較糟糕,額頭上的包就像個蒙古包,整個局部腫成一塊,上面還有凸起的紅色水泡,隨時呼之欲出。場面相當夸張,老史已經十分清醒,臉色也有所好轉,唯獨那塊醒目的大包,連剛進屋的孫垚翔也不免被嚇到,幾乎整個宿舍的人都圍在老史身邊。
“老史什么情況,額頭上那顆包是被馬蜂蟄的嘛?”
“挺嚴重的,不知道什么情況,突然就腫起來了,里面好像還有血水”揭開毛巾換了一條新的,徐博仁心情很復雜。
“都怪你,沒事去踹那什么鳥門”我語氣很不友善,如果不是因為孫垚翔那一腳,或許我們就不可能進入那間鬼屋,也不可能遇到后面的事情。
“關我什么事,你們自己膽小不說,還你們自己嚇自己,我是你自己都不好意思提這事”幾乎不帶任何感情,這是我最反感的孫垚翔態度,言語之間充滿著冷血和無情,似乎這件一切的后果是我們自己應當承擔的。
“你走在最前面,當然沒看見那個影子,你看見了自己也會嚇一跳”我幾乎是咆哮著質問他。
“可笑吧,你們自己看看這是什么!”說著甩出一個東西,孫垚翔一聲冷笑。
他甩出的一坨黑色的東西,像一塊豬皮一樣富有彈性,摔在床上居然還不停晃動。
“什么東西?”
“你們自己看就是了,那分明就是個假的人偶,吊在棺材板兒上的線松了,導致人偶跟著線沒入棺材底下”孫垚翔用近乎冰冷地語氣講述,他后來停留在那間鬼屋的真正原因。
我們走了以后,他順著我和老史所指的方向摸過去,發現了棺材下面居然還有個暗格,里面設置了精密的機關。一根細長的釣魚線銜接,內部所有的齒輪,最終落在一個人偶上面。
“那人偶僵尸還挺逼真,我摸了一下軟綿綿的,衣服是撕不下來了,這張面具就送給你們,留個紀念好了”這時候的孫垚翔,幾乎是用挑釁的眼神看著我,言語之間充滿了鄙視。
“就算是假的,那也是因為你慫恿我們進去,老史才變成這樣的,你得負責”我很憤怒,幾乎快失去理智。
“吵什么吵,就你特么嗓門高,是不是?”孫垚翔開始和我爭鋒相對,說話間已從最開始的門口,移動到我跟前。我倆互相瞪著對方,可能下一秒一場互毆即將上演。
“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吵,怎么最近稍微緩和下來的關系,又搞成這樣”徐博仁照顧著老史,聽聞我倆爭執,想勸架又騰不出到手來。
“奔奔,我就這么說這小子,喜歡找事,今天你別攔我”說完孫垚翔又向前踏了一步,伸出右手指著自己的臉說“你就站在這,你不是很想動手嘛,來,朝著打。”
“打就打,你以為我不敢,誰怕你似的,今天我就這么說了,要不然你進醫院,要不然我倆一起進醫院,反正我進醫院肯定帶上你,我跟你拼了”我嚎叫著就動起了手,這個孫垚翔欺人太甚。
“你們住手,住手”說話的徐博仁,拉架幾乎是整個在宿舍里的人,平時安分的,搗蛋的,幾乎一擁而上將我倆扯開。
“媽的,孫垚翔,我忍你很久了,來呀,有本事來啊,單挑”我被兩個人架著,拼命掙脫,嘴上仍不肯放過他。
“好哇,你來啊,奔奔你放開我,我今天讓他滿地找牙。”同樣也被架住的還有孫垚翔,他是被徐博仁攔腰抱住,由于他本身力氣很大,連徐博仁這么大的體積都沒能完全限制住他,就像隨時掙脫的野獸。
“老史,快去隔壁宿舍找人來拉架,我快撐不住了”徐博仁幾乎是用了吃奶的勁兒,眼看自己快極限了,叫喚著還在敷毛巾的老史。
老史本來敷著毛巾,見我們打起來,本來是想上來幫忙,但還是猶豫了好久,就杵在原地傻愣著。徐博仁這一喊才如夢出醒,趕緊扯開毛巾往隔壁跑。
就在我和孫垚翔幾乎都快掙脫,兩只腳已經對上的時候,從后門進來了四五個人,分別上前見我倆再次分開,為首的就是老張,張嘉柳。
老張個頭很占優勢,幾乎是用公主橫抱的姿勢將我先拉走,而孫垚翔那邊也被幾個人給淹沒。這期間,我和孫垚翔幾乎嘴里,同時問候對方祖宗。
“我說楊子,你們都一個宿舍,這么吵有傷團結”我被老張拉到他們宿舍,他嘆了口氣說。
“屁!我真的夠忍他的了,今天不跟他火拼一下,他孫垚翔都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氣急敗壞,這么長時間以來,面對孫垚翔硬派作風,我十分看不慣,我已經一再忍讓了。
“你又不是不了解他的脾氣,作風是強硬了點,可是他這個人還是挺重情意的”老張盡可能找些合適的理由來安慰我,說實話他說話可能他自己都不信,我沒理他。
“來來來我,喝瓶水,消消氣”見我不理他,老張自己也覺得說的話有問題,論了解程度,我和孫垚翔畢竟一個宿舍,能搞成現在這樣子,可見其矛盾積攢程度。有句老話說得好,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
就這樣我和孫垚翔暫時被分隔在兩個宿舍,如若不是因為有人勸架,估計這次斗毆打下來,非死即傷,畢竟我是知道他實力,我已經做好拼命的準備了,我可以打不過,但我絕對不會屈服,屈服就只會一味被他欺負。這也是我會什么選擇跟他拼命的主要原因。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博仁從門外跑了進來,看我已經平息了很多,說“走吧,回宿舍,好好聊聊。有什么解不開的結,好好說嘛,畢竟是一個宿舍的。”
“哼,就他那樣,還跟他和好,他也配”我幾乎不假思索道。
“你終歸要回宿舍的吧,有什么事情當面說清楚,別鬧的跟仇人一樣”老張說道。
“就是就是,孫垚翔也冷靜下來了,他也同意你們倆好好溝通一下”徐博仁見我雖然在說氣話,但已經失去剛剛沖動的那鼓勁兒,順著張嘉柳的話繼續說道。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又跟我說了好長時間,我這才答應一起協談。這次協談除了105宿舍的成員,還有幾個老張他們106宿舍的,各自坐在我們宿舍的床上。等我做回到自己的鋪位上,老史卻最先發話。
“那個我一直都有病,我雖然沒說,你們卻也都知道。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老史這句話語不驚人死不休,我們一個個瞪大著眼睛看著他,都以為他在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從我摔了一下,就鼓起這么大一個包你們可以看出來。我這已經不是一般人的體質了,我的骨髓浸潤,血小板低,隨時會有得白血病的可能性。今天的事情,真的不怪垚翔,是我沒注意”老史這句話似乎在對大家說,又向只是單純對我說,意思讓我不要怪孫垚翔。
我想要說些反駁的話,但老史絲毫沒給我機會“我其實膽子一直都挺小的,一直以來也是特別的存在,從小到大朋友一直很少。但你這么長時間以來,你們對我一直如家人一般,我真的很感動。”
老史的話讓我有些懵,我雖然一直知道他身體不好,可從沒把他當成病人一樣看待,乃至整個宿舍,我們生活在一起,一切看起來是那樣正常不過。
“你們讓我感受到了正常人的生活,楊子你和翔子的事,我也看在眼里,作為一個過來人,我覺都是一個宿舍的,沒必要鬧成那樣,你那句要和拼命,進醫院的話,你真的是那么想的嗎?”
我有些手足無措,老史的這顆“繡球”突然砸向我,在與孫垚翔較勁的那一刻,我真的是抱著和他同歸于盡的想法。可當老史說出自己得的是白血病,隨時有可能要離我們而去時,我第一次覺得死亡離我們如此之近,想說的話哽咽在喉嚨里。
所有人都不說話,一片沉默,就連平時叨個沒完的徐博仁也沉默了。他和孫垚翔眼眶居然都濕潤了,我注意到他倆都在偷偷抹掉,眼角的淚珠。
老史這個在我們平時生活中,如此不起眼的存在,與我們生活了近一個學期。竟然會在這一刻,與我們迸發出一股,如潮流般的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