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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陰陽混沌又何妨(三)

  • 忘川幸者
  • 何苗喵
  • 2934字
  • 2019-06-18 03:29:25

將亡者送走后的孟婆本想轉身回屋,卻猛地感受到了生人的氣息,察覺到不對后,她立即上前去查看,卻發現了一個左眼戴著眼罩的女孩,她提醒道:“姑娘陽壽未盡,應是走錯了,還請原路返回。”

“你是孟婆?”墨兒盯著眼前這位看似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女子。

孟婆有些詫異,突然想起之前閻王提過的陰陽眼一事,便猜到了眼前人的身份:“我是,可你......”

“我母親將我忘得一干二凈,是不是你在暗中給她喂了孟婆茶?”墨兒心生怒氣,直接問道。

孟婆迎上她的目光,耐心地解釋道:“姑娘,你怕是誤會了,陰間有規定,陽壽未盡的人是不可吞飲孟婆茶的,我若是破了規矩,是會被罰......”

“那你說,若不是這孟婆茶,我母親為何會忘了我?”

“我不知此事的經過,但我會上報閻王,在此之前,還請你回到陽間去,可好?”

“你是想待我回去之后,再消去我的記憶吧?”

感知到墨兒心中的負面情緒后,封印在忘川河內的惡靈被這番強烈的怨氣喚醒,意欲沖破枷鎖。

“姑娘,還望你能相信......”

一瞬間,陰間渡世充斥著惡靈的嘶吼,本該平靜的忘川河面變得波濤洶涌,場面一度失控。不少得以掙脫的惡靈,在感應到墨兒對孟婆的敵意后,便直接向孟婆攻去。

及時趕來的司命一邊幫助寡不敵眾的孟婆一同對付惡靈,一邊喊道:“墨兒,閻王已經得知你大鬧陰間渡世,控制忘川惡靈之事,現在所有的鬼差都在趕來的路上,你若及時收手,還有機會回去!”

“我既然來了這兒,便不會輕易放棄,我只要我娘親!”

“這一切定是有什么誤會,你先停下,我們好好聊聊,如何?”孟婆極力勸阻。

此時,陰間所有的鬼差都在竭盡全力地制止失控的惡靈,意識到事態嚴峻的墨兒本想平復情緒,可這陰陽眼似乎并不聽從自己的控制,她只能拼命抵抗前來捉拿自己的鬼差,卻怎么也敵不過這眾多的力量。

她一步步后退,腳后跟已然踩到了忘川河的邊界。只一瞬間,她就因重心不穩,向后仰去。危機時刻,一只蒼勁有力的手攬住了她的腰身,將她從“地獄”邊緣救回。

“將這些惡靈控制住。”陰冷熟悉的聲音從耳畔傳來,氣息將她的耳朵吹得通紅不已。

墨兒掙脫開這個令自己感到不適的懷抱,也沒功夫去管身旁的男子是誰,依舊嘴硬道:“我若就此收手,那我的母親該如何?

“交給我。”

“我為何要信你......”她這才恨恨地轉頭看向對方,見到這副容貌后,她心中一驚,“怎么是你?”

“收手。”

“你到底是誰?”

閻王不再多說,抬手將她的眼罩掀去。陰陽眼的能力被徹底釋放了出來,這讓周圍的惡靈變得越發猖獗,但也有不少弱小的惡靈,直接被那只陰陽眼完全吞噬了進去。

因惡靈在墨兒體內沖撞,加上那顆丹藥的作用,讓她感到難受不已。她拼命地反抗,尖長的指甲在閻王的身上抓出了不少血印。閻王用沾滿自己鮮血的手,找準時機捂住了那雙眼睛。一縷縷黑色的怨氣從他的指縫中穿過,消散......

最后,恢復正常的墨兒全身無力,就這么軟綿綿地躺在了他的懷里,緩緩閉上了雙眼,心中想著的仍舊是自己的母親。

再次醒來時,墨兒發現自己的床邊正坐著一個身影,是孟婆。

“你,你們要做什么?”她知曉自己的處境,不由得有些害怕。

“此處是孟婆屋。”孟婆端著一碗熱湯,遞到她面前,安撫道,“你餓了許久,這是閻王讓我熬的,喝點吧。”

“閻王?”墨兒頓了頓,小心翼翼地接過湯碗。

“就是那位整日身著玄墨色的男子。”孟婆見她盯著湯不動,笑道,“放心,里面沒有孟婆茶。”

“他竟是閻王......”一口一口喝著熱湯的墨兒,眼眶漸漸濕潤,許是被這熱氣熏的吧。

她這才知曉,原來自己曾經的林間好友并不是什么亡魂,作為閻王的他接觸自己數年也只是為了監視。虧她還一直將他視為知己,把心事毫不保留地告訴他,最后換來的竟是他的冷漠無情。

“你先把肚子填飽,一個時辰過后,閻王會召集眾職者商量此事。屆時,你同我一起前往,若有什么疑問,你還是直接問他的好。”

墨兒點了點頭。

閻王殿——

殿內設有坐席,主座則面向大門,由青銅打造,其上是彼岸花的圖案,尤為精致。雖說殿內鮮少擺放價值連城的華麗物什,可此刻那陰間之主正坐其上,倒是襯得整個閻王殿都富麗堂皇了起來。

墨兒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場景,不由得好奇起來,東張西望地環顧四周。本想尋著傳聞中的牛頭馬面,黑白無常,卻只見周圍都是些與自己一般無二的正常人,哦不,正常魂魄。

待大家都到齊后,座上者開了口:“從今日起,墨兒改名何奈,字墨目,留在陰間協助孟婆。”

她本以為通過此次的商討,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卻沒想到在這兒聽到的第一件事,是自己將會被囚禁于此。

“你憑什么改我姓名!憑什么將我關在此處!”

閻王似乎連瞥也不愿瞥她一眼:“其余各位可還有異議?”

她氣不過,當著眾職者的面,三步并作兩步踏上臺階,雙手拍在閻王面前的案上,俯身將臉湊到他面前:“我母親還在陽間,我不能沒有她!”

“知道著急了?”

“我來這兒只是想知道母親失憶的緣由,為何關我?”

“‘迫害陰間職者’是足以祭忘川的死罪,如今能讓你活著,便已是對你最大的饒恕!”閻王眼中盡是怒氣,看得她不由得一愣。

“既然如此,你不如殺了我!”她略帶憤怒的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在案上。

感受到悲痛之情的閻王心中泛起漣漪,可他并未表露出什么,只是讓孟婆將她帶走,之后便繼續向眾職者開口道:“有關何奈在陰間渡世的條規,可由司命帶領冥案樓......”

殿門關閉前,陰間職者在談論的也僅僅是對自己的管控。何奈自嘲地笑了一聲,就這么跟在孟婆身后。

忘川河畔——

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逃脫了孟婆看管,何奈此時正蹲坐在地上,雙手抱膝,淚水止不住地流。

“娘親,嗚嗚……”

“方才在閻王殿中,你不是兇得很嗎?”

她胡亂抹了把臉,得知自己被發現了,第一反應就是要逃。

“你不用怕,我并非要來抓你,我是陰間管理冥案的司命。”

她緩緩轉身,認出了眼前人,自己昨日大鬧陰間渡世時便見過他:“你有何事?”

“見你哭得傷心,給你出個法子。”

不顧她的反應如何,司命直接領著她來到生世屏前:“你若想見你娘,來這兒便好。”

屏幕上是正在屋內納鞋的母親,依舊溫柔的眉眼,看到這一幕,何奈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

“你若習慣了,其實陰間渡世與陽間也并無差別。”司命遞上一塊繡有彼岸花圖案的玄墨色手帕,“閻王向來刀子嘴豆腐心,你這幾天聽話一些,也許他會同意讓步。”

“多謝……”

司命見狀,也不再打擾,轉身向著后方的大樹走去:“閻王,我平日里忙得很,安慰小姑娘的事情,你還是自己做吧!”

“我何時讓你安慰她了?”閻王斜了他一眼。

“是,是我自作主張。”司命很有眼力見兒地笑著認下了。

之后不過多久,閻王便宣布:何奈的冥案將由上面商定。往后,何奈平日里可在陽間生活,但熟睡后,其魂魄必須回到陰間任職。且當何奈身處陽間時,其腦海中所有關于陰間渡世的記憶皆會消失,待回到陰間渡世后便會自行恢復。

不過,有關母親失憶的原因,何奈依舊毫無頭緒,但也因此,她學會了忍耐。

擁有陰陽眼的何奈處于陰陽混沌之間,而閻王就好比是一捆能將她從中解救出來的草繩,即便其上布滿荊棘,可內心仍舊是柔軟的稻草。

閻王自始至終都相信,由這份冥案所帶來的一切,無論是陰陽眼還是何奈,都是自己本該承受的。他又何嘗不知,因為自己的決定,導致整件事情從頭到尾,無辜受牽連的就只有何奈一人。

可作為一方閻王,這是他能想到的,可以讓她活下來的,最好的辦法了。

如若最后真的失控了,他竟有些私心地想著:只要她能活著,一切就都還會有轉機。即便世間陰陽混沌,萬物陰陽顛倒,唯有她在,方可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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