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心中已經震驚無比，放在膝上的手不知何時已被緊緊地握成拳頭，我甚至發現自己的身體在顫抖著。

“Sabrina，你喝醉了吧？”

“我沒有喝醉，我和你說的都是實話。既然我們以前是同學，現在又是業務上的合作伙伴，我才善意提醒你一句，免得你被渣男蒙騙。”

聽到“渣男”一詞，我終于坐不住了，拼命地壓抑著心中的不適感，用平和的語氣說道：“Sabrina，時間不早了，我還是先回去了。”

我抓起包包，起身便走，也顧不上有否得罪她。

我心急如焚地等待電梯，王德芳已經踩著高跟鞋，走到我身邊：“你還是那個模樣，遇到這種事只會逃避，就像當年陳翰那事。”

“我說了不要再說陳翰那事，根本毫無意義。”

“叮”的一聲，電梯的門被打開了，我迅速地邁開步子走進電梯，忽然手腕一疼，便被王德芳拉到對面的露臺上。

“王德芳！你究竟想干什么！”我氣得全身直抖，完全失去了理智，脫口就喊出了她原來的名字。

她雙手交叉置于胸前，一頭榛子色的頭發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她的語氣中帶點嘲諷：“高中的時候，老師總說你是班里面最有頭腦的，學習委員當之無愧。可在我看來，你才是最沒頭腦那個，特別是在戀愛面前，就像個傻子似的。是的，我說的就是當年你和陳翰。”

陳翰是我高中時期的一個意外，他的出現讓我措手不及。我曾經想過，如果高中時光能重來，我絕對不會再有任何的幻想。

他是我們班高個子的男生之一，一米八的身高，在籃球場上帥氣的身影，對女生紳士有加，對男生極為義氣，在我們年級中可謂是人緣極好的。唯一不好的就是他的成績，于是班主任老師便安排了男生數學課代表做他同桌，而我則坐在他的另一旁。他家里似乎還是挺有錢的，有幾次晚上還請全班同學吃宵夜，那一年生日還買了幾個生日蛋糕、飲料、零食什么的請我們吃。我們班的班委都被他“收買”了，班里有什么好事他幾乎都有他的份，成績好的同學有時還會借作業給他抄，或者模擬考時給他泄露些答案。

然而，班里只有我一人對他這種做法不以為然，甚至是不屑的。在他“耍壞”時，我都是給他臭臉看的，他也不生氣，總是逗著我，說盡好話。當然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在課業上需要我幫助的時候，我也樂意去幫他，不過有部分原因是班主任老師的拜托。

高二下學期某天下了晚修課以后，他忽然向我告白了。他說自從上高二以后就開始喜歡我了，問我能不能做他的女朋友。確實，當時的我對他還是有好感的，也有點小心動的，畢竟他真的長得帥，性格也算好，只是成績過不去而已。但我家里是不允許我早戀的，而且也快高三了，我希望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學習上。看著他真誠的表情，我不忍心立即拒絕他，為了讓他知難而退，我就說如果他能在下一次的模擬考中考進年級前100名，我就答應他。

沒想到他二話不說地便答應了，畢竟根據他以往的成績，能考進前500名（當時年級里一共有一千多名學生）也是不錯的。

接下來的一個月里，他幾乎是發奮學習，上課認真聽講，作業也不抄別人的，全都是自己做的，遇到不懂的就問別的同學，一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樣子，班主任老師也連連稱贊他。沒想到在后來的模擬考中，他的年級排名竟然是九十九名。就這樣，我糊里糊涂地便成了他的女朋友，連全班同學都知道了，我再怎么矢口否認也沒用。或者我對他黑臉，他也只是覺得我在害羞，別人還以為我們在打情罵俏。

我幾乎對他冷臉一個月，但他還是對我熱情如初，對其他女生也不像之前那樣，只一心追著我。就在我快對他萌生愛意之際，我碰見他在操場的一角，向王德芳告白。告白的內容與和我說的幾乎一模一樣。唯一不一樣的就是他的眼神，此時他的眼神可是充滿了對她的渴望和愛慕之情，那時的我卻沒發現這一點，直到后來我才明白過來。我，就是個傻子。

我站在那里怒瞪著王德芳：“我都說了別提陳翰！”是的，陳翰始終是我心中的那一條刺。

“那晚我聽到陳翰向你告白，我還挺驚訝你居然沒有當場拒絕他，看來你心里還是喜歡他的，畢竟他在當時算是‘王子’一般的人物。不過這‘王子’卻不是童話故事中對仙德瑞拉一往情深的王子，王子也是男人，后來他居然向我告白了。你也知道我當時只喜歡我的學長男友，對這種‘中央空調’般的‘暖男’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她緩步走近我，悄悄地在我耳旁繼續說道：“你以為你當時真的那么湊巧地就碰見他向我告白的場景嗎？我一早就知道他喜歡我，會向我告白的。于是那晚我就拜托班長把你帶到操場里去，讓你看看你喜歡的男生向別的女生告白是什么樣子的，還有就是讓你看清這個男生的真面目。你知道他和我說了什么嗎？”

她忽然哈哈大笑，隨后又恢復平靜，一臉正經地說道：“他說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覺得你故作高傲，不把他這個帥哥放在眼里，打算把你給泡了，再甩了你。我可是幫你擋了這個燙手山芋，難道你不應該感謝我嗎？不然你學習委員的一世英名可被他給毀了，從此就不再是老師和家長眼中的好好學生了，可能也考不上重點大學了，不是嗎？”

我冷冷地笑道：“那我還真是要謝謝你了。還有，你還是一如當初的那般無恥！利用男人達成自己無聊的目的。”

“哎......我當時還真是挺無聊的，男生的前赴后繼讓我煩悶，看著你們這些好學生為爭當老師的好學生、為爭取好成績勾心斗角覺得惡心。看著你為感情受挫，被喜歡的男生劈腿，我當時真的覺得有趣極了。”她呵呵呵地就在我耳邊笑了出來。

我心中的怒火已經在熊熊燃燒著，本來下垂著的手，已經再次緊緊我成拳頭，我生怕下一秒我會狠狠地朝王德芳甩一巴掌。

她接著說道：“不過，似乎這么久了，你看男人的眼光還是很差，你還挺有吸引渣男的潛能的。”她上下打量著我。

“你以為你是我的誰？我看男人的眼光如何也不關你的事。你以為我會感謝你告知我‘真相’嗎？你不過想看我笑話吧，就如從前那樣，就別給自己找冠冕堂皇的借口了。”我滿不在乎地說。

她臉上的喜色漸漸收去，恢復平時沉靜的神色：“對，我就是要看你笑話，我就要讓你心煩意亂的。你以為你有多高尚？你當時不是也在看我笑話嗎？還一副高高在上，想要拯救我的樣子。你還是先拯救自己吧！”

我冷哼了一聲：“你還真讓我惡心。”

“彼此彼此。”

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頭也不回地便離開露臺了，只剩下我一個人站在那寒風當中，陽光照射在我身上，我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