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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結束

次日清晨,天還沒亮,潘貴早早地就從睡夢中醒來,恰當一點說,他根本就沒睡著。

他心里一直在想著自己的計劃,楚凌風每日都會巡視各營,身邊只有韓滔和楚融以及幾個親兵的陪同。

到時只要自己一聲令下,殺掉楚凌風和韓滔,再卸下宇文鴻烈等人的兵權,乞活都就是自己的了。

潘貴早上接到消息,三軍大小校尉到中軍議事。

“議事為什么要把大小校尉都叫過去呢?有大事發生嗎?”

他吃完了飯,和自己的小校王豬兒一起準備向中軍大營走去,當走到牙旗之前時,一陣狂風向他刮來,面前的牙旗啪得一聲,突然斷裂,倒在了自己面前。

“這是怎么回事?莫非有變?”潘貴感到有一絲莫名其妙的危險,好像大營另一邊的楚凌風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而自己這趟中軍之行將是羊入虎口,一去不返。

他立刻向身邊的王豬兒問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二月十八,咱們剛從城里出來沒幾天,甲子日。”

潘貴大驚失色,說道:“甲子日?”

“大哥為何驚慌?甲子日怎么了?”

“你有所不知,當初紂王就是在甲子日敗的,這一天不適合用兵,兵家謂之‘疾日’,難道天不助我?助那楚凌風?”潘貴看著眼前倒下的牙旗,他有些動搖了,他想退,卻無處可退,“韋孝通啊韋孝通!你可害苦了我啊!你一個人謀反不就行了,逼著我一起干!如今回頭都沒處回了。”

看著潘貴猶豫不決,身邊的王豬兒勸道:“我生不有命在天!紂王以甲子亡,武王以甲子興,校尉,這是大吉啊!這正說明校尉要建立大業啊!”

“是嗎?”潘貴聽了這句話感到舒服了一些,“那我們還去嗎?”

“校尉當然要去,不然楚凌風是會生疑心的,再者,好事多磨,一波三折,牙旗倒了不是大事,楚凌風現在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了,任憑校尉宰割,千萬不能半途而廢啊!”

潘貴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握緊了手中的刀,向大營走去。

一路上,忐忑的心情使他想快點結束這一切,成敗得失對他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如果讓他去用兵的話,他不會有半點的猶豫,因為他對軍務太熟悉了,士兵,武器,糧草,地形,天氣,時辰,這些像生下來就刻在他心頭的東西,運用起來游刃有余。

但他現如今是在謀反,他從來沒有參與過這類行動,雖然他從父輩和朝臣哪里曾經聽說過嘩變的事情,可那些只不過都是道聽途說而已。

想想自己,堂堂的金吾衛,從來都是受人驅使,多會兒做過藩鎮兵痞們干的那些勾當?

潘貴仔細觀察著身邊的異樣,盡量保持自己的神態,心懷鬼胎使他過度正常,即便是正常過度了,也會顯得不正常。

他慢慢走到了中軍營門前,看到中軍營的士兵正在列隊,全副武裝的士兵使他心中一驚,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刀。

楚凌風的衛隊長王言走了過來,說道:“潘校尉,王校尉,才來啊?”

“其他人都到了嗎?”

“其他人早就到了,大伙兒都等著你們呢!”王言走到他的身前小聲說道:“今天主公說有大事要和校尉們商量,我猜是要打仗了,潘校尉,又該你立功了,到時候立了功,可別忘了兄弟我啊!”

“那當然,借隊正的吉言,到時立了大功,潘某請五哥喝酒。”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潘貴聽到這些,懸在心上的石頭終于落下,一切都有序著進行著,沒有任何異常的現象發生。

他現在放心了,正如王豬兒所料,紂王以甲子亡,武王以甲子興,“楚凌風,你沒有機會了!”

他大步走向了中軍帳,在外面將自己的軍刀解了下來,交給了守衛。

當走到帳外時,他停了下來,在聽到里面的笑聲時,他才放心進去。

楚凌風見潘貴來了,立刻起身迎上來,說道:“來來來,聽聽咱們的大將軍怎么說?”

隨即向潘貴問道:“我想打肅寧,你怎么看?”

潘貴心里更踏實了,這說明楚凌風并沒有起疑心,裝作一副驚訝地表情問道:“主公怎么會有這種想法?肅寧可是平盧軍的地盤。”

“我知道,我得到消息,肅寧城里只有幾百人,而且有一半是咱們成德人,到時來個里應外合,咱們就有自己的城池了。”

“真的?主公,這可是千載良機啊!只要咱們有了立足之地,再和燕軍聯合,到時鼓行而南,河朔可一舉而下。”

楚凌風大笑起來,對著身后的將領們說道:“看看,我說什么來著?還是潘貴懂我的心思。”

轉身向潘貴問道:“你的兵訓練的怎么樣了?”

“正要請主公去看呢!”

“那就走,咱們看看宇文鴻烈這小子給你訓練的怎么樣?”

“主公請!”

楚凌風在校尉們的陪同下,來到了潘貴的大營前,他卻發現了一點不對勁。

潘貴的手下大多換成了新面孔,自己一個都不認識。

當他走進大營時的那一刻,他后悔了,就當他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只聽一聲大喊。

“還不動手?”

潘貴一把將楚凌風抓住,他身邊的楚融抽出刀來,一刀刺入了楚凌風的胸膛,所有人都愣住了,沒人能想到潘貴會刺殺主公。

僅僅半分鐘的時間,楚融在楚凌風身上連續捅了十八刀,五臟六腑從肚子里流了出來。

楚凌風強撐著身體,鮮血從嘴里涌出來,沒多久,便倒在了血泊中。

至死他都不知道因為什么,是誰在謀害他。

亂世之中,他不過是慘死的千萬人中的一員而已,并不特殊,而另一邊,他的義父,也被害死在了瀛州府衙里……

但事情結束了嗎?

沒有,權力之爭永遠不會結束,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有利益的地方就會有矛盾,矛盾是會害死人的。

……

楚凌風,成德恒州人也,少勇武,有干才,嘗從高行云入瀛州,以常平倉濟難民,活萬余人,民頗感其恩,立祠于城外。

時齊太祖經略橫海,以齊武帝為馬步先鋒使,進薄瀛州。

高行云欲挫其兵鋒,于城中募敢死者千余人,使定州校安道金斫之,凌風與之偕往。

夜半,安道金帥三百人斫齊營,為拒馬所阻,眾皆氣沮。

凌風于是跳刀大呼:“瀛州判官楚凌風在此,誰敢決一死戰?”

氣益振,遂破齊軍。

時齊武與其明德皇后具在營中,恐凌風傷之,以身當刃,回顧斥罵,凌風素悍勇,然畏帝威嚴,不敢復前,齊武與后遂得免。

后齊太祖圍瀛州,使驍將潘龍仙搦戰,凌風策馬刺之于萬眾之中,由是威震河朔。

齊武帝復使胡僧法尚做云梯攻城,凌風迎之以地道,縱火焚之,云梯及梯上人皆為灰燼。

會燕軍至,橫擊齊師,人馬騰踐,死者數萬人,僵尸枕籍數十里。

時齊淑德皇后在瀛州,為凌風所恩養,竟遇明德皇后,遂與之偕往。

然凌風御下頗嚴,其將潘貴恨其賞薄,遂與其假子楚融相謀,刺殺之,斬首以畀丘明,年十六。

齊武帝以其有恩于淑德皇后,乾真三年,追封太尉,永安縣侯。

——《齊書一百八十三卷外戚楚凌風列傳》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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