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一句話，左伊的腦子便“轟隆”一聲。

在天干物燥的空氣里，漸漸燃起“噼里啪啦”的火焰。

她一整個下午濕噠噠的、濕漉漉的身心瞬間被烘烤得干透。

對吼，她怎么就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呢？

竟然還以為自己身家富裕，錯以為是前世那個闊綽的流量紅星。

她現在毫無收入。

就憑那點獎金，明明交完房費后也就夠這一年的伙食，甚至衣服護膚都可以忽略掉了。

是梁靜茹的勇氣嗎？

讓她到這個地步了還覬覦著特級教師的補課？

她低著頭，舔舔唇。

聲音輕而小：“不夠。準確來說，沒有資金。”

宮乃澤眼底微沉，抿緊著嘴。

沒有資金還想特級教師，唯一的可能就是，別人出資。

所以，會跟莫川有關系嗎？

他蹭地一聲，心里燃起了一團無名火。

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毫無阻擋地，將一切理智燃燒殆盡。

見宮乃澤不應話，左伊更加心虛地耷拉著頭，亦步亦趨跟在后頭。

然而此刻，她心情空明，心境晴朗得很。

自然，窮有窮的活法。

她擔心他下一句會開口問自己：“那怎么會有這個勇氣想進特級教師的補課班。”

但又不能告訴他，其實她一直錯以為還停留在前世家財萬貫的日子。

乍一聽很扯，但又確實是發生了的理由。

所以，干脆一起沉默。

沉默點好，沉默是金。

空曠的小區樓，斜照進來的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得特長。

一前一后地，重疊在一起。

就像從沒有分離過一樣。

＊＊＊

左伊洗浴完，從洗手間出來時，身上還氤氳著水汽。

嫩白的皮膚蒸出粉色，濕淋淋的頭發披在身后。

水珠凝結，沿著后背順流直下。

胸前圍著浴巾，一腳微曲盤在椅子上，一副嬌艷欲滴的模樣。

左伊：“我，想通了。”

夏絡秒回：“恭喜恭喜。敢問您是如何啟發您的心智，讓您頓悟此番道理？”

左伊：“因為，我沒錢。”

夏絡：“好的，打擾了。”

接下來兩個小時的學習時間里，左伊艱難地抽出語文卷和英語卷。

兩相交替，磨磨蹭蹭了半個小時，一事無成。

終于選擇放棄，做回了數學卷。

自此，如魚得水，枯木逢春。

臨睡前，她走到客廳倒水，見宮乃澤房間還燈火通明。

雖然穿著luo露，但她絲毫不擔心。

這段時間聽聲掠影，早已經將宮乃澤的習性摸透清楚了。

周一到周五晚上時間，他絕對是待在房間里，毫無尿意。

凌晨零點才會出房門洗漱，再關燈睡覺。

生活作息規律得一塌糊涂，完美十足的禁欲系。

看了一下墻上的鐘，九點半，絕對領域的安全區。

玻璃杯碰撞玻璃瓶，發出清脆的共鳴。

左伊突然想到宮乃澤的聲音，有時候也如這般玻璃響般脆靈，富有穿透力。

夏絡又發來消息，是一條復制的信息：

“尊敬的左伊同學，您好！為感謝你對本店的支持，特地贈送您四節高考重點梳理課程，課程主講人由本市各科任特級教師擔當。請登陸以下網址，選擇您所要上的課程。并請于周六準時到圖書館中廳視聽室參加。圖書館歡迎您的到來。”

左伊放下玻璃杯，回復了三個問號過去：“？？？”

夏絡解釋：“上次那個書店的活動，最近來這么一個回顧顧客大禮包，估計辦了圖書館自習室的就能去。你上網站去預約一下，順帶把聯絡方式改成你的手機號碼。上次辦得急，先填了我的手機號，記得改哈。”

左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絡：“省點力氣，以后別在該叫的時候，別人是嚶嚶嚶嗯嗯啊，你是啊啊啊啊土撥鼠尖叫，想想就驚悚。多粗硬大的寶貝都細軟小了。”

左伊：“……”

老臉一紅，知道夏絡漫無目的地飆車了。

“唔，我還沒有電腦。”

夏絡在屏幕前翻了個白眼

半晌，回復道：“坐標：宮乃澤。”

＊＊＊

左伊回房間換上睡衣，再披多一件披肩。

確認穿著得體大方之后，扣響了宮乃澤的房門。

三更半夜敲開異性室友的門，隨便放在都市男女的小說或電視劇里，都是一段香艷的情節前奏。

宮乃澤聞聲開門。

鉆出題海的空洞逐漸消散，桃花眼恢復絲絲縷縷的淡漠疏離。

左伊站在框外，穿著睡衣，披肩自然垂在雙肩。

頭頂的墨發仍有點濕，根條分明地擠在一起。

就連平時直立的呆毛都被水汽垂彎了腰。

見她赤腳踩在木板上，宮乃澤皺眉：“怎么不穿鞋。”

話音剛落，略感唐突。

這話怎么聽，都顯得地，曖昧斑斑。

左伊洗澡后，臉上粉嫩的紅暈還未消散。

在吊燈光圈的暈染下，越發地，迷離。

“沒有那個習慣。”

這是左伊真心實意的大實話。

左伊從前世開始就不喜歡在室內穿拖鞋。

無論是小時候撒開了腳丫跑在粉塵彌漫的馬路上，

田野間，稚氣調皮地踩在黏糊糊的泥土里，

還是長大了之后，住進鋪滿了高檔瓷磚的精裝房，她都不喜歡讓鞋子束縛住自己的腳。

寧愿多花點錢，攤開高質量、毛絨舒適的地毯。

她眼神規矩地不亂瞟，咽了咽嗓子，怯怯地問：

“你有電腦嗎？能借我用一下嗎？”

她心里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畢竟她也清楚，男生的電腦，于女生而言，其實是個禁區。

果不其然，她聽見宮乃澤說：

“有，不過你得等一下。”說完，轉身去書柜掏出自己的電腦。

“嗯，我懂。”左伊乖巧地點點頭。

補充道，“我就上個網站修改一下信息，很快的。”

宮乃澤：“……？？？”

你這話說得，懂什么了？

怎么就一副“你放心我不會發現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的表情了呢。

宮乃澤按下開關鍵，輸入一組開機密碼。

又眼疾手快地，將電腦里，設置成自動登錄學校論壇的賬號退出來。

動作嫻熟，天衣無縫，落在左伊眼里，卻是一番耐人尋味的操作。

“拿回去用吧。”

她笑意盈盈，雙手接了過去。

指尖不經意觸到宮乃澤，宮乃澤一觸即離，飛快抽回手。

好在左伊沒有察覺，此時她的心情正被夏絡的信息吸去了注意。

她生怕被誤會偷窺他的電腦。，特意將電腦屏幕打開，對向宮乃澤所在的方向。

聲音清脆如百靈：“不用，我在這里修改也行。光明正大點好。”

宮乃澤：“……”

半晌，無奈扶額：“行吧，來這里坐。”

宮乃澤起身讓出座位。左伊湊近桌子，不經意彎腰。

披肩自然垂下，傾瀉出衣物下的旖旎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