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齊回到將神府,關于池少的回憶一幕幕的重演,每一次池少的恰巧出現與消失,都會帶來生的希望和新的插曲。修齊早已習慣池少這樣的存在。戰場上池少奮不顧身的擋劍,被噬魂之時池少的奮不顧身的鼎力相助,這也是真的。
修齊好不容易以為自己看懂了池少,現在又回到了戰場上的初次相遇,又回到了逢亂必出的時候,又回到了看不到猜不透的時候。修齊好想好想知道自己對于池少究竟意味著什么,是可以利用的工具,還是可以相處的友人,還是其他。
修齊憤怒異常,將關于池少的一切砸碎,打翻,不斷的撕扯自己,看到池少曾經送給他的匕首,修齊立即拿起,拔出匕首準備將最后一個關于池少在自己也粉碎。
芷嬋迅速阻止奪過匕首,心疼的看著修齊。
修齊困惑,窘迫,無助的看著芷嬋,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到芷嬋面前,認真仔細的打量著芷嬋,想知道池少安排芷嬋在他身邊的目的。猜想芷嬋是否是池少送給自己的禮物,陪伴,情感,寄托。
芷嬋就這樣靜靜地讓修齊認真的琢磨,芷嬋知道此時的修齊是想在自己身上尋找關于池少的答案,這個答案不論芷嬋說的是真是假,修齊都不想聽,修齊只想自己找到答案,或者說,修齊只想讓池少給自己一個答案。
修齊無奈的啞笑,淚水恣意的流過臉頰,修齊踉踉蹌蹌的走到那個池少酣睡過的桃花樹,艱難的依靠著樹干跪坐在地,看著滿手傷痕的自己,輕輕的問道:“池少,我修齊,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塵和阮珮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塵無法告訴修齊,不要妄圖從別人身上找自己的價值,畢竟當他是煙嵐的時候,也曾因失去一個人而試圖將自己魂歸大地。阮珮感受到修齊身體里的惡靈伺機而動,準備幫助修齊卻被塵攔下。
塵說道:“有時制造點麻煩,也不是什么壞事,他需要宣泄。”
阮珮和塵離去,留下芷嬋靜靜守護修齊,修齊靜靜的感受著惡靈撞擊自身靈魂的力量,感受著被侵蝕的痛楚,試圖比較失去池少與這些痛楚哪個值得關注。
芷嬋滿眼心疼又怒其不爭,幽幽地感嘆道:“你跟他一個模樣,都想在別人身上證明自己的價值,都為了一個人的信仰拼命,卻從來不問問自己。問問自己到底是誰,可以是誰。”
修齊仍舊不語,把頭深深埋在身體里。
修楚軒恍惚間看到曾經的穆洛,還是翛姀的穆洛,那個懵懂時分不清楚自己是人還是妖的穆洛對他說:“大哥哥,我是好的還是壞的。”
那個成為一方首領的穆洛,對他謙遜有禮的說道:“見過七圣,我是狐族首領翛姀。”
那個身負重傷,識破詭計,看到滿目瘡痍的人心,仍舊心懷感恩的穆洛告訴他:“不怪他們,他們只是病了,生病的人最辛苦,我們要好好照顧。”
修楚軒緩緩睜開雙眼,看到憔悴的弦安守在身旁,起身向修林柔恭敬行禮。修林柔仍舊背對修楚軒,不敢回頭,說道:“別想著跟我緣盡于此,你欠我的何止生養之恩,活著回來,好好補償我。”
墨笙和念淚將占疑找到,一直照顧修楚軒。
星君早已不再是那個蒼老的長者也不再是那個英俊的少年郎,而是猼猗族首領,穆洛真正的守護者。池少指導弦安與猼猗族首領成婚,不過是利用猼猗族與九尾靈狐的聯系,趁機獲取弦安腹中的孩子猼猗天賦,獲得繼承守護九尾靈狐的資格。吳悠才是弦安與星君真正的孩子,也是被獻祭給狐族圣樹的那個孩子。
星君一直默默守護穆洛和弦安,監視著池少的一舉一動。星君告訴修楚軒,池少得到了猼猗一族的天賦,卻不知這天賦與九尾靈狐穆洛的關系。若猼猗傷害狐族必遭天譴,殉身為被守護者的一部分。九尾靈狐與猼猗首領之間的關聯是由九尾靈狐自己訂立的,所以得找到穆洛,以此牽制池少。
此時的穆洛仍舊被困于妄傷陣,不生不滅,不喜不悲,不痛不癢。穆洛早都習慣了這樣的感覺,無所謂的接受池少對她靈識的侵蝕。
池少無法窺見穆洛一絲一毫的記憶,每次看到的都是死的黑,無聲的寂。池少忽然放松,將穆洛從妄傷陣中放出,抱在懷中,就仿佛女媧當初抱著穆洛一般,充滿憐愛。
穆洛輕聲說道:“池少,愛不可以被復制。女媧娘娘當初喜歡抱我在懷中,只因那時的我純凈可人,是一只懵懂的狐貍。而此時的我早已歷盡千帆,凡塵浸染。而你,也不是悲憫蒼生,內心孤寂的女媧娘娘的替身。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
池少回道:“那有怎樣呢,我只是累了,想抱抱你。你也只是累了,需要人來抱一抱。至于這份溫暖讓你想起誰,有何種感受,重要嗎?”
穆洛看著池少問道:“那女媧娘娘、我、你,誰對你最重要?”
池少深情的看著穆洛,眼神充滿柔情繼而又轉為難過不舍,又變成了無奈堅決,長嘆一口氣,說道:“不重要。”
當池少推動翛姼之地第二次重整秩序的那場大戰之時,池少與還是翛姀的穆洛交手,二人均是遍體鱗傷,那時的池少雖然已經吞噬了三圣之力,但實力仍舊不及穆洛。當時只要穆洛想,便可將池少打得灰飛煙滅,但穆洛遲遲不肯喚出九尾多池少進行致命一擊。穆洛一直試圖揭開池少臉上的面具,想去知道池少到底是誰。聽池少說清楚參戰的原因。
池少在交戰中早已感知到女媧娘娘殘存的氣息,推斷穆洛就是當初女媧娘娘留在人世間另一個牽絆。池少逼穆洛現出真身,穆洛遲遲不肯。池少決定給予穆洛致命一擊,還是妄雬的修楚軒為穆洛擋下一擊,身受重傷,穆洛情急之下你喚出九尾,瞬間分身成三人,兩人與池少纏斗,一人催動愈尾為修楚軒療傷。見修楚軒傷勢穩定,穆洛瞬間收回分身,殺意甚濃,出招果決。池少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奮力逃跑。穆洛擔心修楚軒的傷勢,這是飛出妄獅劍追蹤池少。
池少心里明確無法與九尾靈狐翛姀談條件,于是準備自己培養一個九尾靈狐。在精心的謀劃中,翛姀終于成為了穆洛,池少卻沒料到,不論是翛姀還是穆洛都有情,都長著一顆心。人心最是難測,最難謀算。想得人心,必須給予他人交付真心的假象。
時間一久,池少也不知自己是在演戲,還是在不知不覺中交付了真心。穆洛之于池少起初像一個作品,每一筆每一個色彩都有池少的安排,起初的意料之外,池少開心的接受,覺這是美妙的,應該讓作品給自己一點驚喜。可這個作品過于龐大,寫著寫著,畫著畫著,意外、插曲不斷出現,越發不受控制,池少卻固執的要完成,要知道這個作品是否能夠驚艷蒼穹。
穆洛在池少的懷里安穩的睡著,池少將穆洛抱起一起飛入妄傷陣。池少化身猼猗,穆洛化身九尾靈狐,陰陽兩魚相擁。
穆洛聽到了女媧娘娘臨終的囑托,看到了那個被女媧小心塑造的池少。穆洛緩緩睜眼,將池少送出陣外,自己將妄傷陣收在體內,恢復真身。此時翛姼之地風云變幻,異象突現。
修楚軒、修齊、星君、芷嬋望著天空,心中已經明了,翛姀回來了。
池少醒來看著穆洛,說道:“小洛,你終于想起來了。我們一起去找第九尾,好不好。”
穆洛看著池少,問道:“池少,當我尋回第九尾,你將待我如何?”
池少不語。
穆洛告訴池少,修楚軒與穆洛在已找到女媧十腸所在地布陣施法,以自己和修楚軒的仙靈為引,凈化各族心靈,純凈世間。九尾散落之處便是十腸之地。
池少心中清楚,十腸之地的靈氣已有三處把自己吞噬,剩下八處已經被穆洛尋回八尾,那最后一只需要去他吸收的地方就可以了。
池少立刻起身,穆洛困住池少再次問道:“池少,當我尋回第九尾,你將待我如何?”
池少看著穆洛回道:“不重要。”
此時池少并不想計劃太遠,只想完成下一步,最近的一步,再多一步池少都不想去思考,不愿去面對,就想這么堅持著,走一步算一步。池少之于穆洛,到底是鎖骨一痕,心頭一吻。池少也不想知道答案,池少只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催眠自己記住曾經的活下來的目的。
穆洛將禁錮解開,轉身離去。池少并未阻攔,呆呆的站在原地,試圖感受穆洛留下的余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