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年眉毛顫了顫，約法三章這幾個字聽著怎么如此的耳熟呢？

“哦?怎么個約法三章？”陸瑾年故作輕松到，這兩個男人對于姜不凡的保護程度實在是太過夸張了。甚至有種在守護什么天大的秘密的那種莊嚴感。

“第一條：我們可以尊重您和小師叔的任何決定不加干涉，但是我們會隨時監(jiān)視，你們也不能繞開我們?！彪u窩頭大叔的聲音依舊有些懶洋洋的，仿佛剛才滿臉認真的人不是他一樣。

“監(jiān)視，好吧，我反正也被監(jiān)視慣了?！标戣曷柤?。他也的成長經(jīng)歷配不上普通這個形容詞，也因此他雖然長得一副斯文別扭生人勿近的氣質(zhì)，其實可以在數(shù)十人的目光洗禮下正常吃飯、睡覺、洗澡、上廁所。

“第二條，我們兄弟兩人平時不會與您的生活有任何來往，如果小師叔是回來找我們，您不可以跟著……抽煙嗎?”雞窩頭大叔懶散的撓了撓頭，肉眼可見的頭皮屑從他凌亂的頭發(fā)上飄落?？吹藐戣觌m然犯煙癮但是并沒有接那只油手遞來的煙。

那煙倒是意外的和陸瑾年抽的是同一個牌子——LY。那牌子是個S市郊區(qū)的老廠家產(chǎn)的，很少有人問津，買也只能到特定的那家煙酒行去買。只不過這種盒子陸瑾年倒是沒見過，他自己向來是灰色的煙盒上面印著簡單而精致的logo。這大叔則是土黃色的盒子印了一樣的logo。

“也對，你們應(yīng)該是抽不了這種煙的。怪我糊涂了……”雞窩頭又撓了撓頭，把那根沒敬出去的煙小心的放回煙盒里去。

“這煙倒是很別致，可是哪里來的抽不了這一說？”陸瑾年道，他自己也記不清為什么只抽這種煙了，這大叔或許知道些什么。

“嘿，小伙子，這煙可是定制的。自己抽了神清氣爽，別人抽了可就不知道有什么副作用了。但是一定不好過就是了。”雞窩頭神秘兮兮的沖陸瑾年笑笑，西裝男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兩人正前方的樓梯頂層。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既然小師叔決定要保護你，那請你務(wù)必不要死?！?

“我不會讓她死的?！?

兩人幾乎是同時說出口的，陸瑾年原本以為雞窩頭是讓他保護好姜不凡。這點他身為老板只要姜不凡現(xiàn)在從良他自然是能保證的，這才沒等大叔說完就信誓旦旦了。結(jié)果瘋子的思路果然不能用常人的腦子去推斷。

“??？你這是什么要求?”陸瑾年眉毛抽搐幾下。

“小師叔的本事我們是知道的，這世上鮮少有人能殺她。只不過剛才她在等你說話，不然不會中那一槍?！彪u窩頭道，西裝男已經(jīng)來到了雞窩頭的背后，十分明顯的沖著陸瑾年不悅冷笑。

“等我說話?”陸瑾年有點懵，他好像沒什么發(fā)表意見的機會吧。

“是，我們一直在竊聽二位的對話。這點要向你道歉。武警配備的手槍里一共十五發(fā)子彈，憑小師叔的速度，就算是徐家的槍也沖你開不出第三槍，外面那兩人就會死。她只是在等你許可，我猜小師叔是……不想當著你的面殺人。”雞窩頭略微猶豫了一下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被西裝男狠狠地白了一眼。

“總之，要不是你小子不識好歹，不凡也用不著有所顧忌挨這一槍!”西裝男冷哼。

陸瑾年半晌沒有接話，只覺得雞窩頭和西裝男的皮囊似乎應(yīng)該換換。雞窩頭大叔外貌邋遢內(nèi)里倒是很溫雅，這西裝男簡直就是個不定時炸彈。五句話三句里面夾槍帶棒，剩下兩句直接打臉。陸瑾年向來不是什么把話憋在心里默默吐槽的人，但若是姜不凡真是為了自己才受傷……不對，姜不凡的本事他太清楚了。姜不凡確確實實如這兩人所說，是因為顧及他所以不愿殺人。

陸瑾年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姜不凡的時候。

那時他剛當上武警隊長，帶著小隊的人去偷襲一伙軍火販子。哪知道是中了人家的圈套，一個隊的人幾乎被一鍋端了，只剩下他被活捉了起來。

不管是被那些軍火販子抓起來耀武揚威也好，逼問機密也好，這都是上邊的恥辱。比起武警被敵人俘虜，他們顯然更加容易接受整個小隊都被殲滅然后頒發(fā)個烈士將發(fā)點補助金的結(jié)果。

而姜不凡的任務(wù)就是替上邊解決這種麻煩。她有兩個方案，在能力許可的范圍內(nèi)救出陸瑾年?；蛘摺苯影殃戣険魵?。

陸瑾年并沒想著能夠活著回去，事實上如果不是那些人在他嘴里塞了鐵嚼頭他壓根不至于連咬舌自盡都做不到。所以姜不凡無聲無息的出現(xiàn)在他面前時，陸瑾年一度覺得這是來送他下地獄的修羅。

“我叫姜不凡，你是陸瑾年嗎？”那女孩兒看著不過剛讀高中的年紀。

“唔?！标戣旰唵蔚匕l(fā)出一個音節(jié)。這家伙是瞎了嗎？看不到他說不了話?

“哦，我是來救你的。”姜不凡怎么看怎么不像來救人的。穿著校園里隨處可見的紅色韓版毛衣，除了左手上拿著一把看不出名稱自動手槍，基本就像是個被黑社會強迫出來做見不得人的勾當?shù)呐畬W生。

“唔”陸瑾年再次發(fā)出簡單的音節(jié)。內(nèi)心已經(jīng)開始咆哮了：你能不能先給我解開。

“啊，抱歉，你好像不能說話?！苯环矇男Φ?，臉上絲毫沒有道歉的表情，反而十分欣賞的看著陸瑾年的慘狀?？戳撕芫盟坪跏窍肫鹗裁此频茫殃戣甑淖旖夥懦鰜怼?

“你快放我下來?！标戣甑穆曇羲粏?，像是貓爪撓過的鐵板似得，在過分安靜的倉庫里回響。等會兒來人了怎么辦？

不對……周圍安靜的過分了……

“如果可以，我其實并不想救你。真是哪里都有你這種自大狂警察，覺得自己能當英雄。不過～這群人很不錯，殺干凈消磨了不少時間呢。而且上邊也給了我足夠買新衣服的錢，所以我決定看在你長得還不錯的份上，把你帶回去好了。”月光突然從頂棚上的天窗照進倉庫里，落在了姜不凡的身上。陸瑾年突然有個讓自己汗毛倒豎的發(fā)現(xiàn)，那件毛衣原本應(yīng)該是和領(lǐng)口一樣的米白色。

而在她的腳下，并沒有什么梯子，而是陳列著一具具連死前的喊聲都沒發(fā)出來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