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泰隆地處T城最繁華的地段，此刻雖已近午夜，路上依舊有來回的行人和車輛，路燈綻放著各色的光芒，把月夜照亮。

程浩著實不放心蘇輕輕一個人回去，可是還有一堆事兒等他處理，只能讓秦放派車去送她。

那句“這個點兒還有地鐵”在程浩“你敢我就把你扔出去”的怒視中生生的憋了回去。

腳上已經換回了自己的回力鞋，臉埋進寬大的領口里，腳后跟在路邊的臺子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磕著，稍稍緩解一下穿一整晚高跟鞋的脹痛。之前綁的辮子已經散開了，柔軟的青絲照舊被她隨手用頭繩挽成了一個揪。

蘇輕輕的影子被路燈拉的長，她晃晃自己的腦袋，頭頂上的發揪跟著擺了兩下。大概是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太搞笑，不由得“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過了一會兒有車緩緩從斜后方駛來，到蘇輕輕身邊將將停下，里邊的司機按了下喇叭。

蘇輕輕抬頭看過去，司機從駕駛座那側出來，跑到后排打開車門，說到：“蘇小姐請上車。”

蘇輕輕盯著眼前這輛雖然低調但是一定價值不菲的豪車，暗自后悔剛才應該拼著“你把我扔出去吧！我自己坐地鐵……”的勇氣爭取自己回去的，現在叫她坐這個回去，還不如直接被扔出來……

沒辦法，只能慢吞吞的鉆進車里。

坐進去才發現，副駕駛有人。那人一回頭，是秦放。

秦放側過頭，笑著解釋：“不放心你一個人，說是讓我看著你進了校門才行。”

即便他不說，蘇輕輕也知道是程浩叮囑的，心下又覺得暖，知道他是因為不放心自己一個人，又是個陌生的司機，所以才叫知根底的手下陪著。

于是點頭示意，“秦經理，麻煩您了。”

車子緩緩駛動，漸漸與高架橋上的車海匯合。蘇輕輕累了一天，這會兒困神來臨，腦袋一點一點的。秦放體貼的調高車內的溫度，不一會兒小姑娘的鼻尖便埋進大大的領口里，睡著了。

會所門口的不遠處有輛車一直停在那里，隱在一旁的大樹后頭，純黑色的車身并不惹眼。

車子里坐著一個男子和司機。

那男子看著剛剛開遠的車子，眼中閃爍著不明的意味，過了很久，才緩緩開口。

“阿澤”

許久又不再開口。

司機疑惑地叫了聲：“先生？”

“這個世界上，會不會有兩個一樣的人？”他問道。

“這……”

那個叫阿澤的司機被這莫名的問題問蒙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

男子搖上車窗，對他說：“回去吧。”

司機沒有注意到，男子的手隱在大衣的口袋里，狠狠地攥成拳，指甲嵌進肉里也沒覺得疼。

——

“小唐，你來……”院子里的梧桐樹下有個笑眼盈盈的少女向他招手。

她的裙擺隨著秋千的蕩漾，被微風卷起裙角。陽光透過那柔軟的弧度照在屋中光滑的地板上。

他走過去，被少女按在樹下的秋千上。

“抓好了！我要推啦！”少女站在他的身后，素凈的一雙手，抓在秋千粗糙的麻繩上，輕輕地向前一推。

他記得那天的風，很暖。夾著樹葉間似有似無地蟲鳴，卷著院子里茉莉花的香氣，擦過他的耳邊，彌漫在空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