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皇后拿出早就擬好的圣旨和玉璽，看著面前的少年微微失神，多少年了，這個孩子都長這么大了。

“曜兒，從今日起你就是東照的皇帝了，你可莫要讓我失望啊。”她輕輕拍著他的手背，意味深長地說道。一切動作連貫至極，籌謀了許久的樣子。

蕭君曜緩緩接過圣旨，眼睛眨也不眨，堅定地說道：“母后，您也知道，孩兒沒有什么過多的要求，孩兒，想立阿瀾為后。”一字一句，斬釘截鐵。

“不行，你也想像你父皇一樣遭人詬病嗎？”宓皇后干脆利落地拒絕了他，在她看來東照的皇后必須要是名門貴女才好。

“為什么不可以？我也想像父親一樣，一輩子只有母親一位王妃。”蕭君曜沒有輕易放棄自己的堅持，第一次反駁了將他一手帶大的母后。

宓皇后恨聲道：“你想想他一樣？他是只有一個王妃，所以他才一輩子都是個親王！”

睿親王妃，呵！天下所有的好事都讓她給占了。世家貴女，名門典范，十五歲嫁與當時還是睿王的蕭成策，次年得子。夫妻二人舉案齊眉，琴瑟和鳴，蕭成策一直以來只有一位正妃，羨煞眾人。

如今她的孩子即將隆登大統。睿親王妃？多么諷刺！皇后和王妃兩個人，一個得到了至高無上的權力，一個得到了平平淡淡的幸福。

她終究是輸了啊，如果再來一次，她會寧愿嫁一個普通人，過著男耕女織的生活。那才是她真正期望的幸福！

“我現在以你父皇，不對是先帝的名義，下發一道圣旨把褚府兩姐妹都接入宮中，到那時再說你繼位的事。”說完便做，宓皇后不給蕭君曜絲毫反駁的余地，仿佛他只要違背她的意愿，她就會不讓他當這個皇帝。或者更糟糕一點，直接把梅天瀾賜死也有可能。

“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蕭君陌調去打仗，他和那褚黛畫的關系難免會做出什么來，一年半載都別讓他回來最好。”免得礙眼。最后一句她沒說出來，不過她知道蕭君曜會理解她的意思的。

“兒臣明白。”他拱手一禮，從容地退出大殿，空留宓皇后一個人睹物思人。

忘憂閣內，宓皇后恨得牙癢癢的羅貴妃此刻正靠在貴妃榻上，無精打采地坐著。“都這么長時間了，陌兒怎么還沒回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一旁侍女上前安慰道：“娘娘，說不定只是路上耽誤了，殿下應該在往這邊趕，很快就會到了。”

果然，片刻后，蕭君陌的聲音在大殿里響起。“母妃我回來了，您要我回來什么事啊？您還沒有如此著急過。”

“陌兒，是你回來了。你先坐下喝杯水歇歇，讓母妃好好看看你。”羅貴妃驚喜地抬起頭，摸著蕭君陌的臉頰說道：“你看你，又瘦了。”

蕭君陌依言坐下接過婢女手中的熱茶。

羅貴妃很是疲憊的樣子，歪在貴妃榻上小聲地說：“陌兒，皇后要奪權，你要小心，她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保命要緊。”

什么？怎么會這樣？愣了好久蕭君陌才開口，“她奪權？要讓二哥當太子？”

“恐怕不止，你父皇此時已經被她控制了，她是要扶植下一位君主啊！十多年前她就在籌謀了，她沒錯，二皇子他會是一位好的君王。可是陌兒，答應母妃，待她死后奪回皇位，完成你父皇的遺愿。”

腦海里那個不理世事的母妃也會說出這樣的話？蕭君陌的手顫抖了一下，茶水差點灑出來說，他連忙放下茶杯，“母妃，你是說……父皇……此時已經駕崩了？”

“是啊，他不在了。”羅貴妃保養極好的臉上出現一絲裂痕，饒是在怎么懊悔都沒有任何用了，他已經死了。

“答應母妃，待她死后，奪回屬于你的一切！母妃對不住你，沒能好好地護著你，害你小時候受了那么多苦。”羅貴妃忽然抓著蕭君陌的袖子說道，“都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啊……”

蕭君陌皺了皺眉，淡淡道：“母妃這是什么話，我怎么會怪您呢？如果沒有您，我根本活不到現在吧？”

“陌兒你——”羅貴妃不知道哪里來了力氣，將蕭君陌推回了原先站著的地方，她瞳孔微縮，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你這又是何必呢？沒有本宮就沒有你，你無須埋怨，總歸本宮也活到頭了。”

沉默了一瞬，蕭君陌看著羅貴妃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母妃應該知道，兒臣不是這個意思。”

“是嗎？”羅貴妃低頭笑了起來，不再去看蕭君陌的臉色，“母妃這就下去陪你父皇！這輩子欠你的，下輩子再還罷！”

蕭君陌還想說點什么，卻見這邊羅貴妃已經拔出匕首扎向心窩。“母妃……母妃，您這是做什么？”他急忙用手捂住那道傷口，可血還是不斷地往外冒，“母妃！母妃！你……到死也不愿意告訴我那個秘密嗎？果然……呵！”

那個曾經榮冠六宮的女人瀕死之際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打掉了蕭君陌放在自己傷口上的手，“本宮不想說，你就永遠也別想知道！”

語畢，那只手無力地垂下，羅貴妃已經斷了氣。

這時他才看到榻上另一邊的圣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自知時日無多，二皇子蕭君曜仁厚明禮，知人善任。故傳位于二皇子蕭君曜，尊原皇后宓氏為太后。”

只看了一眼，蕭君陌就丟下圣旨，指著殿中侍女喝道：“即便父皇將皇位傳給二哥，母妃也不必尋死啊！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侍女跪在地上，唯唯諾諾地說道：“三皇子，您有所不知。適才皇后娘娘傳先皇口諭，賜死貴妃娘娘，還說讓您讓您……”

“接著說啊！吞吞吐吐地做什么？”蕭君陌此時已是怒不可遏。

“讓您駐守邊境，時期兩年。”

什么？后面的話蕭君陌沒有聽完，他放下羅貴妃的尸體，急沖沖地向御書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