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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漢中硝煙

  • 三國天下亂
  • 英才學院學生
  • 3009字
  • 2019-03-29 19:33:10

同治元年春,太平軍扶王陳得才部聯(lián)合捻軍進入陜西,關中各地戰(zhàn)亂涌起!

與此同時,四川李藍起義軍一部,藍朝柱、周紹涌等進入陜南區(qū)域,漢中鎮(zhèn)總兵布克坦不能抵。四月,起義軍圍攻漢中府城,兵火燃燒西鄉(xiāng)、石泉、漢陰、鎮(zhèn)安等地。陜西爆亂發(fā)生后,藍周軍隊趁勢猛攻清軍,五月,攻陷西鄉(xiāng)縣,六月,洋縣淪陷,陜西布政使毛震壽,漢中總兵陳天柱大敗。藍朝柱兵力最強,被各部起義軍公推為首領,自稱“漢顯王”,鐫刻“受命于天,既壽永昌”玉璽。

第一章

“天下雖大,我等卻已退無可退。后面就是縣城,就是鄉(xiāng)梓故里,就是我們的家,我們的妻兒老小——”

城固縣城東北三十余里地,柳林鎮(zhèn)的磚墻上,一個年輕魁梧,體魄健壯的后生,操著一口漢中的土話,對墻頭下二三百個氣虛惶恐,驚弓之鳥一樣的落敗民勇大吼著。

“你們想讓城固跟洋縣、西鄉(xiāng)一樣被亂賊占領鄉(xiāng)里,任由他們在我們頭頂作威作福嗎?想讓自己的祖宗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寧,家祠毀盡,被卷去當匪賊嗎?

想的,就從后門滾出去。以后別說自己是城固的爺們,俺城固沒這樣的孬種。不想的,就給我站直了,領頭的帶好自己兄弟,編整統(tǒng)計,隨后聽我遣令。”

“都好好想想家里的父老鄉(xiāng)親,爹娘妻小。一個個都是帶把爺們,怎么就怕了那群龜、孫王、八蛋的龜兒——”

磚墻的內里,幾十道神情復雜的目光,一樣在注視著那道身影。

與外頭的二三百人不一樣,這幾十人固然也很形象狼狽,但衣著、氣色明顯高出外頭人眾不止一個檔次。被簇擁在中間的七八個人,渾身勁裝都是上好絲綢制成,他們是城固民團的高層。擁著他們的幾十條彪壯大漢,身材高大,渾身上下還在散發(fā)著惡戰(zhàn)罷尚沒散去的斗狠殺氣。

“世叔!咱真要把外頭的幾百號人都丟給劉暹那小兒啊?那可都是咱們花錢費糧養(yǎng)出來的啊!”

王昆陽真的不適合身上穿的這一套束袖勁裝,沒有一點英氣顯露,長著一張小白臉的他還是適合穿著長袍馬褂,捧著詩書搖頭晃腦的去讀四書五經。

自詡為讀書人,以自己的秀才身份自得的王昆陽,真心是分外看不起落魄戶出身,刀客里討活兒的劉暹。

時局敗亂,自己堂堂大戶子弟,竟與之為伍!

鄧玉章就是王昆陽口中的世叔,城固民團總團練,武舉人,家有千畝良田,萬兩銀財,是整個縣境都屈指可數(shù)的大佬人物之一。

“昆陽賢侄,愿賭服輸。咱們既是敗了,臺子就要讓出來給人。”

站的位置不一樣,眼光就不一樣。鄧玉章的高度強過王昆陽不是一頭兩頭,他才不會看不起劉暹。

好勇斗狠,他鄧玉章也是舞刀弄槍之輩。中武舉后,沒入綠營混跡也一樣在陜南道上熬煉過。刀客!鄧玉章見得多了。

非常時,行非常事。眼下刀客用途,比書本強。

“昆陽兄,現(xiàn)在非小處計較之時。李藍亂賊勢大,府城都已經被他們圍了。真若是讓他們殺進了城固,我等之家的損失可不是幾百團練的錢糧所能比的。”

“就是。丹陽兄所言不錯,現(xiàn)今惟保住柳林鎮(zhèn)為第一要務。”

“悔不聽劉暹所言,以至有鋪鎮(zhèn)之敗……”

城固民團人口二千好幾百,劉暹所帶領的一部僅僅是二百人左右,卻一直能‘獨立自主’,究其原因,除了民團總練鄧玉章沒有打擊逼壓外,最大因由就是民團內山頭林立,除了尊鄧玉章絕對的威望外,誰也不服誰。

王昆陽、李丹陽、孟熙春等,一個人身后就是一個城固境內響當當?shù)募易搴缽姡褪且粋€山頭派系!

當然,劉暹一伙人較為彪悍的武力,也是自身的一大保障。

“哼,我們一千多人在鋪鎮(zhèn)一心一意抗敵也擋不住亂賊的拼殺,劉暹只二百人,你還真拿他當了不起的人物了?”至于墻外的二三百敗亂民團,則直接給王昆陽無視了。

鋪鎮(zhèn)到柳林鎮(zhèn)二三十里的路,從中午到下午,一路逃來,不要說是底層的團丁民壯,就是他們這些上層,也沒了一點戰(zhàn)心戰(zhàn)意,滿心惶惶。

二三百敗兵就算是給劉暹把話圈住,鼓蕩起一點血勇,在數(shù)千亂賊殺到的時候,也會立刻化為烏有的!

驚弓之鳥,就是如此。不回到完全之地好好修養(yǎng)一陣,絕地派不上用場。

兵敗如山倒,神仙也救不了。王昆陽才不信劉暹有那力挽狂瀾的能力呢。

“各家各族要保住資財,以我之見,還是緊早返回本家,召集家丁民勇,固守待敵。如心不濟,也可趁著這段時間,早早遷居縣城。”

王家?guī)资畟€殘兵敗將王昆陽看是要不回來了。也罷,就算是給劉暹做墊背的財資好處費了。

王昆陽不準備再在柳林鎮(zhèn)待下去了,他要立刻回家報信去!城固真要有一場大難了。

********

“五哥,王昆陽走了。一群人走了七七八八,飯食都不成用。”

“剩下的都有誰?”

“鄧二爺和李丹陽。”

放下手中水碗,劉暹笑了。都走了好啊,外頭的三百民丁就是自己的了!“夠聰明!走,咱們陪二爺喝酒去!”

“劉卓!帶弟兄把外頭的場子看好,誰敢跑了,照狠得給我打。”

有鄧玉章和李丹陽在,說明一切‘已經’敲定,還是照著自己盼望的路子應準的。

“二爺,李公子……”

“劉暹,坐下來,咱們說說話。”

十碗八盤一桌酒席,菜已擺好,鄧玉章、李丹陽更已經就坐。這處屋子里除了他們三再沒有旁人。兩人還剩的弟兄是在外頭,分作兩席,正由著劉暹的親信陪著。

“這些人就是你的好處費!”

沒什么好說的,大家都是明白人。

略帶些酒氣的劉暹,兩三刻鐘后在鎮(zhèn)子東送別了鄧玉章和李丹陽。劉暹與鄧李桌面上談話,總結來就是三點:

一、敗兵就是好處費!

二、亂賊兇悍,事若不濟,劉暹可領殘部退入鄧家樓、李集鎮(zhèn)。

對的,拉攏劉暹的人,除了鄧玉章,還有那留下來的李丹陽。

三、如果,是說如果,劉暹能在柳林鎮(zhèn)頂住殺到的李藍匪軍,錢糧物資包括火藥器械,城固各家族豪強,包括縣衙在內,絕對會一波接一波的源源送到。必要時候援兵也會來!

不過,鄧李二人語氣發(fā)飄,明顯的不信任劉暹能頂下即將到來之敵的廝殺。

“娘的,小瞧人是!”

“這是以為咱跟他們一樣廢材啊?”

“也他娘的不看看這些天爺們忙的是什么!藥子、藥銃,可不是他們的破刀爛槍能比的。”

……

“柳林鎮(zhèn)也不是鋪鎮(zhèn)。這里比鋪鎮(zhèn)繁華多了,一丈多高的磚墻,兩層的過街樓子,配上五哥準備下的藥子,真要頂不住,白瞎了咱七尺高的個子!”

……

沒人愿意自己被小瞧,鄧玉章、李丹陽離開后,劉暹的左右弟兄,頓時是不忿叫嚷來!

“這話都先別白話的,等以后見了真章再說。”劉暹沒有壓制兄弟幾個的不服。

只看著鄧李一行人慢慢縮小的身影,雙眼瞇了一瞇,旋即睜開來,面色淡淡然。

可不是大敵當頭故作出的巋然不動,乃是一種自心底里散發(fā)來的蔑視,徹底底**裸的蔑視!

“五哥,一共納了247人。再有三十一個軟蛋裝孫子溜走,被教導隊堵在側門,一個不剩全拿下。”劉暹開頭說是領頭的,可實際上團練中的大小頭領那是各家的骨干,都已經‘各回各家’,這小三百的敗兵是真正的一盤散沙,內里沒有幾個可服眾兼有聲望的。

“教導隊擴編,每人一什。三十一個軟蛋編入苦力營,交由輜重隊管教遣用。”

走到驛站前門樓空地,劉暹就看到黑壓壓一群人正在那蹲著。一旁有兩個派飯點,十幾個教導隊成員和一中隊丁勇提刀拎槍的散布四周。

飯點飯食已經發(fā)派完畢,最早拿到飯食的民勇也都已經吃好,怵怵縮縮坐頓地上,兩眼中盡是對自己命運的彷徨。

從中午戰(zhàn)敗,一路奔到到柳林鎮(zhèn),這群人絕對累慘了。看到這時劉暹一伙人來到前,卻又個個掙扎著立起身子,臉上全部堆起討好的笑。就是那些飯食沒吃完的民勇,也慌張的站起身,不管自己嘴里是不是還塞著饅頭。就如劉暹想的,也如王昆陽說的那樣,‘雞血’時間一過,這群敗兵就會恢復到原先的頹廢模樣,難堪一用!

落膽喪氣的人,果然不是一時半會兒就可以恢復的。

劉暹從人群前走過,目光如劍,一道道與他兩眼接過的目光,就像猝然觸碰了炙鐵一般。觸目之下,人人俯首。

前半句對教導隊隊長劉卓說,后半句對隊伍里唯一的文化人——落地秀才范德榜說的。

劉卓范德榜腰身一挺:“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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