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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喜服

順安城

這是一家順安城最有名的綢緞鋪子,他家的綢緞面料舒服,做出來的衣服款式也是新穎好看的,在整個碧河西岸都是出了名的。

此刻陰梨摸著一匹又一匹的綢緞,阿青站在陰梨身后跟著陰梨的腳步移動。

“阿青,你看這個顏色好不好看?”陰梨喚阿青向前。

“小姐,喜服沒有墨色的。”阿青一臉黑線。

“可是繼生喜歡墨色的衣服。”

阿青推著陰梨往前走了幾步,指著一整排紅色的綢緞,“喜服得是紅色的才能有好兆頭。小姐喜紅色,谷主肯定也喜紅色。”

陰梨笑了一下,她喜歡的他肯定也喜歡,不喜歡也得喜歡。

二人正挑挑撿撿之時,聽見兩名婦人一邊挑著綢緞一邊嘮起了家常。

婦人甲:“我以前還覺得谷主是七雄山的人我們肯定啊沒好日子過了,可是現在可真是改觀嘍!”

婦人乙:“可不是嘛!誰不知道七雄山和鬼谷不合啊,谷主還能不計前嫌這么照顧咱們百姓,真是好人啊!”

陰梨聽到此處不自覺的笑了起來,她陰梨看準的人什么時候錯過?

婦人甲:“谷主為了給碧河修橋方便百姓渡河聽說可是出了大手筆呢,鬼谷說了,必須得修的結結實實的,讓咱們渡河安安全全的!”

婦人乙:“哎呀真是上天有眼,我們西岸終于來了位為咱們著想的谷主!”

陰梨聽到此處皺了下眉,怎么?她當谷主的時候上天閉眼了?她沒為百姓著想?

嗯。。。確實沒有。

那也不能說出來啊!顯得她多沒面子!

婦人甲:“可不是!就說咱前任谷主,現在的大小姐,可從沒管過咱們得死活,上報的困難也不見鬼谷播過一兩銀子。再看看咱們現在的谷主,咱說過的沒說過的都給辦的妥妥的。”

陰梨聽到此處更是有些不知該哭還是還笑,剛要上去理論一番被阿青拽住。

“小姐,人家說的也沒錯。。。”阿青低聲和陰梨說道。

“怎么沒錯!修橋還是我提出來的呢!去和七雄山商量的是袁新山!和七雄山談妥的還是你呢!這件事都是子虛在辦,把聘禮換算成銀兩的是他,撥給修橋的也是他!張繼生干啥了!你和我說他干啥了!他不就是出了點聘禮的錢!”陰梨說的有些激動了,嗓音不自覺的就大了起來。

兩個婦人明顯聽到了這邊的喧囂,搖了搖頭趕緊遠離這里。

“啪,啪,啪”伴隨著拍手聲袁新山大步跨進綢緞鋪。

“說的對啊!張繼生不勞而獲,什么也沒干還落了個好名聲,憑什么?這種人啊,卑鄙!”袁新山說話快言快語,說的還挺咬牙切齒。

陰梨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勞了?你還說他,你還不如他呢。就讓你去商量個事你都談不攏,無功而返,還好意思說別人。”

袁新山皺了下眉撅了下嘴委屈了一下,“梨梨剛才還在說張繼生,怎么見到我來了轉頭就罵我。”

“不知洛陽王為何在此?”阿青稍微向袁新山作了個揖。

袁新山也稍微回了弓了下身子回了一下。

“剛去看了一眼修橋的進度,你別說,兩邊進度都挺快的,照這個趨勢再有個個把月就成了。”袁新山回復阿青的問題。阿青對袁新山向來都是客客氣氣的,袁新山對阿青自然也不好意思粗魯,這二人應該算是鬼谷里最和諧的了。

“呦,不錯啊,干事兒了知道,主動去看看修橋進度了。”陰梨手插著腰挑著眉。

袁新山扁了下嘴,“人人都夸張繼生好,說他什么體恤百姓,才德并重。人人都夸阿青好,實心實意,為國為民。人人都夸子虛好,踏實本分,兢兢業業。就你和我,無所事事不顧百姓死活。我這不才想著干點什么。”

“你還在乎別人怎么說你?你以前當土匪頭子的時候干的都是搶奪民財的惡事,那時候不見你在乎悠悠眾口啊!”陰梨帶著諷刺的語氣。

“那是今時不同往日,要我說張繼生真是多管閑事,搞得整個鬼谷都愛多管閑事了,連我都開始了。”

“他那是仁義道德,你才多管閑事。會幾個詞兒不知道怎么用了。”

“行行行,你說啥是啥。”袁新山無奈的擺擺手。“你倆在這兒干啥呢?你倆也不像平時愛逛個街愛打扮的人啊,就阿青這樣一天天男人裝扮還不施粉黛的以后嫁的出去?”

“嘖,阿青啥樣用不著你管!我說你是不是真的愛多管閑事啊,現在怎么跟個碎嘴子似的一天天說個沒完沒了。”陰梨拍掉袁新山放在下顎打量阿青的手。

“嗨,這不是就問問。”袁新山摸了兩下被陰梨打過的手,力道還挺大,有些疼。“你倆還沒告訴我呢,在這兒干啥呢?”

“在綢緞鋪還能干什么?選綢緞做衣服唄!”陰梨說話沒好氣。

“小姐和谷主剛定下了婚事,我們出來選一些不錯的綢緞帶回去做喜服用。”阿青一本正經的解釋著。

“什么!”袁新山臉色突然變了,一拍身旁堆滿了綢緞的桌子,“你們要大婚?不行!我不同意!”

袁新山的大嗓門引開了眾多人的注意,綢緞鋪的掌柜趕緊跑過來看看發生了什么。

“三位客官這是怎么了?”

“這個,還有這個,給我們包起來現在就帶走!”陰梨指了兩個剛剛挑出來的不錯的綢緞帶著有些生氣的聲音。

掌柜趕緊麻利的包起來綢緞送到三位面前,阿青接過綢緞跟著陰梨踏出了綢緞鋪。

“我不同意!聽到了沒有。”袁新山一路小跑追著二人的腳步。

“沒有你同不同意的份!”陰梨不回頭看他。

阿青抱著兩匹綢緞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跟在二人身后。

三人的身影出現在鬼谷大門時,便能看到陰梨快步走在前,袁新山跟在后手舞足蹈的激動的說著什么,阿青抱著兩匹綢緞緊跟其后一言不發。

陰梨三人氣勢沖沖的闖進日月殿,本來坐在桌前安靜批閱公文的張繼生見到三人進來嚇了一跳。

陰梨說的有些口渴了,坐下給自己沏了杯茶。

阿青把綢緞放在桌子上,沉默的站到一邊。

只有袁新山還在不停的說,一邊走一邊說,“你說我哪點比不上他?你嫁給他能過什么好日子?”

陰梨把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發出了“咣”的一聲。這一下嚇了張繼生一跳,也嚇了阿青一跳,連袁新山都突然安靜了下來。

“我愿意嫁給誰就嫁給誰,你趕緊走別在這兒煩我!”陰梨開始不耐煩了。

張繼生挑了下眉,他可算弄明白了,原來是這么一回事。

“洛陽王這么大的口氣,怎么說我也是鬼谷的谷主,碧河西岸都要歸我管。”說著還指著他,“包括你。”

“你!”袁新山氣結,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阿青見張繼生輕輕松松一句話便占了上風突然覺得和她所認識的谷主不一樣。或許是谷主在改變,或許是她本來就不認識真正的谷主。從前她還在想,小姐為什么會喜歡谷主,谷主性格優柔寡斷,但是小姐確是個急躁的脾氣,這兩個人怎么看也不覺得是能相處的來的。偏偏愛情就發生在他們身上。愛情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把兩個截然相反的人連到了一起,因為愛情兩個人可以互相改變,可以尋找到一個相處融洽的點。或許不是她沒有找到愛的人,而是她愛的人不是愿意為了她改變的人。

“誒,小姐,我們不是應該讓綢緞鋪做喜服的,怎么把綢緞抱回來了?”阿青出神時眼睛不小心瞟了一下桌上包好的兩匹綢緞。

陰梨有些懊惱的錘了一下桌子,“都怪你!”說完還指了下袁新山。

“怪我什么?”袁新山一臉的疑問,雙手一攤,“又不是我讓掌柜包起來的,我當時可什么都沒說,我也沒拿,這一路可是阿青抱回來的。”

“跟你生氣腦子都不好使了。”陰梨懊悔的撓撓頭,“現在怎么辦?”

“送回去唄。”袁新山雙手環臂,抖著腿,說的輕松的很。

“這家綢緞鋪子有個規矩,若要帶走則在別家做衣服,若是想在他家做便只能留下綢緞過些時日來取。如今咱們已經帶走了綢緞,他家是不給做的。”阿青皺著眉。

“嗨,這還不簡單,你跟他說你是陰梨,你看他做不做。”袁新山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怎么還以權謀私啊,你是權貴就可以壞了別人規矩?沒見過你這么霸道的。”陰梨翻了個白眼。

“他家這是什么規矩,拿走了還不能在他家做衣服,有錢都不賺。”

“這家綢緞鋪正因為有如此規矩才有更多人留下綢緞,如此一來既賺到了綢緞錢又賺到了做衣服的錢。而且他們的衣服款式別出心裁,客人做了一次衣服便會來第二次第三次,這就漸漸的聲名遠揚,不僅不賠錢還招來了更多的客人。”阿青解釋道。

“前些日子子虛送來的給爹的那兩件衣服也不錯,不如還是拿給他,讓他再去做兩件喜服。”張繼生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阿青皺了眉頭,沒聽說過谷主有爹,江湖上人人都傳谷主無爹無娘,是劍鋒白長老養大的。

陰梨向在一旁值班的弟子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去把子虛叫來。”

“是!”弟子作揖離開。

片刻之后

“谷主,小姐,阿青大人,洛陽王。”子虛進日月殿對著在場的各位一一作揖。子虛心里倒是有些犯嘀咕,怎么每次叫他來都是這種大場合,這四個神仙湊在一塊,誰也不能惹。

“子虛,你上次送來的兩件衣服做的不錯,在哪找的鋪子?”陰梨率先出口。

“其實。。。”子虛撓撓頭,“其實是我做的,谷主兩日便要,普通的鋪子做兩件衣服都需要十天半月,我也實在沒辦法才。。。”

“噗!”陰梨笑著噴了口茶,“哈哈哈哈!看不出來啊子虛,你居然會女工!”

“我來鬼谷也許久了,谷中都是男弟子,我家里也沒什么錢,所以只能自己補補衣服做做衣服,時間久了自然就得心應手了。”子虛說的還怪不好意思的。

“那行,那我和谷主的喜服就交給你了!沒事,這次不急,一定要做好!”陰梨站起來笑著拍了拍子虛的肩膀。子虛雖然是個老實靦腆的,但也是個八尺男兒,長得比陰梨高出不少,陰梨拍他肩膀還要墊個腳尖才行。

子虛聽到這話趕緊向二人作揖,“恭喜谷主和小姐喜結連理!但是這么重要的喜服交給我去做是不是。。。”

“你知道你上次做的衣服是給誰的么?”張繼生問他。

“屬下不知。”

張繼生微微一笑,“老魔王。”

子虛一時突然覺得腿軟。老魔王?!他來鬼谷時老魔王還在,那可是個叱咤風云的人物,他那時不過是個無名小卒,和老魔王是說不上話的,僅僅是值班時站在日月殿內他都能感受到老魔王的氣場。后來幾個春秋已過,老魔王死了,他也成為了日月殿大弟子,但是他永遠忘不了他還是個小人物時見到的老魔王,那種威儀是往后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老魔王不是。。。”子虛說話都開始有些顫顫巍巍。

“他沒死,生活在白洛島。他很喜歡你做的衣服,不用擔心。”張繼生還是帶著微笑。

子虛微微的嘆了口氣。

不同的是阿青瞪大了眼睛。

“老魔王還活著?!”阿青的語氣既驚訝又開心,嘴角上揚露出一個笑的表情。這樣的表情很少出現在阿青的臉上,或者說根本沒有出現過,就連這樣大的情緒波動也不過是僅僅幾次而已。

陰梨帶著微笑,“雖然我爹不能離開白洛島,但是他確實還活著。”

“活著就好。”阿青低著頭微笑著說給自己聽。

“好了,子虛,你趕緊抱著綢緞去做喜服吧。”張繼生說到。

“不知谷主和小姐打算什么時候大婚,我得在什么時候做出來才好?”

“這個。。。”陰梨撓撓頭,“日子還沒選定呢,你先做著,等我們挑好了良辰吉日再告訴你。”

“是!”子虛抱著兩匹綢緞離開。

“日子都沒定啊,那我就放心了。只要你一天沒嫁給張繼生,我就有一天的機會,不過話說回來,就算你嫁給了張繼生我也照樣能把你搶過來。”袁新山嘚瑟的抖抖腿。

“人啊,還是現實一點,少做些白日夢多做些實事。”張繼生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

陰梨在旁突然笑了出來,沒想到張繼生還是挺能懟人的,說起話來也是一刀一刀的插啊。

袁新山翻了個白眼沒有理會張繼生,雙手插著腰一副不屑的樣子,一腳高一腳底嘚瑟的離開了日月殿。他這樣一個粗陋的人,即使被陰梨拒絕也是不要面子的往上貼,即使知道他們要大婚也是揚言要把她搶過來,即使被張繼生插了幾刀也可以當做沒聽見一般大大咧咧的離開。在他的世界里沒有對錯也沒有先來后到,認準一個目標不顧一切的搶過來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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