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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討賬

時光流失,不覺又過了一年。自那天遇到女鬼后,我的日子又回到了平靜,以前那許多的古怪事,自從讀了她的咒語,竟真的不再出現了。

加上功課的繁重,我也早已忘記了那女鬼,只是她交代的事,卻總是浮現的我的腦海,讓我時時都不得安心。

她那美麗的容顏,嬌柔的身軀,更是時常出現在我的夢里,讓我心潮澎湃、暗戀不已。

我最快樂的時光,更多是在夏天,或許這也是我鐘愛夏天的重要原因。

夏天暖暖的感覺,每每想起都覺是一種享受。

夕陽燦燦,紅霞當空,那景致美妙之極。霞光穿林透枝,渲染天際,望一眼,便足以讓人駐足道旁流連忘返。

冬天雖有雪景之美,可是冷?。∥疫@人天生就怕冷,對于冷,我是沒有一點抵抗力的。

想想也是奇怪,自從念了女鬼的咒語后,我雖回到了正常,但一到秋天,便要穿上厚實的冬裝,一直要穿到耕種的季節,方才敢換上單薄的衣衫。

那時對于我,冬天就是災難的季節,裹著厚厚的棉襖,行動都變得異常遲緩,想想便覺難受異常。

2005年,7月15日,午后。

這天,陽光明媚,風和日麗,萬里無云……總之,就是好天氣了。

小屋不大,還有點臟亂,是那種普遍的民工住宅。

坐在屋內,聽著屋外時隱時現的昆蟲樂曲,我濃濃的睡意伴著淡淡的醉意,緩緩襲來,在如此安詳愜意的午后想不入睡也是很難,更別說我還醉酒了。

這天,我們大伙心情都很好,一切要歸功于我們遇到了一件喜事,加上辦喜事的老板還有點良心,我們這才有了此刻的安閑時刻。

高中念了一半,我和小強便跑出家門打工去了。大傻因為學習差,一只留在了初中,所以我們很少再遇見他,聽說,他娘將他關在屋里,努力的學習著呢。

小強跑出來,純粹是厭倦了學校里牢獄般的生活,至于我,那就稍微有點復雜了。

我雖學習不咋地,可也是一個喜歡上學的人,因為學校承載了我兒時的偉大夢想。我做夢也不曾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離開學校去打工的。

雖說有點不可思議,可這事偏偏就這么無奈的發生了。

不知為何,我最近在課堂上老是莫名的難受,說疼不疼說癢不癢,就是奇怪的難受,某種抓狂的感覺,讓我片刻難安。

如果用科學的話來講,我想我是患了嚴重的心里疾病。

這種難言的痛苦,我也是受夠了,去看心里醫生,那還是算了吧!從我記事起,就不知道心里醫生為何物。

一天下午,我和小強在食堂里一起吃了一頓晚飯,便達成了一個秘密的共識:一起離開學校,去外面自由自在的闖闖。

對于那時的我們,自由實在是可遇不可求的美事,一經想起,我們便激動的樂不可支。

周末剛放假,我和小強便在激動的心情下,匆匆收拾了一下行李,便心急火燎的坐上了前往大都市的末班車。

來到陌生的大都市,已是黃昏,欣賞完大都市絢爛美景,我和小強才發現,我們除了一日的飯錢,竟沒有多余的一分錢,更別說住旅館了。

在路邊熬了一夜,思來想去,除了到工地上碰碰運氣,我們實在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因為我們還發現,除了吃飯,我們當真是一無是處。

工地上干了一個月,我們幾乎都累成了牛馬,比起那些成年的壯漢,單靠體力吃飯,我們可真是差的遠了,也是在那個時候,我們才知道謀生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正在我和小強打算回學校繼續讀書時,這天老板說了他結婚的喜訊。

大伙不但放十天假,還照常發工資,如此的好事,我們別提多開心了。

這也讓我和小強多留了幾日,怎么說也得多領點工資了再走吧!

吃罷酒席,大伙便搖搖晃晃的回到各自的臥室內。

我和小強單獨住了一間臥室,雖說里面還有許多空床位,可沒其他人住,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也許正是缺少民工,老板才會收留我們這兩個楞頭青吧。否則,誰會招兩個稚氣未脫的學生呢。

我剛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小強便看著我笑道:“小虎,咱們今天走吧?!?

我白了他一眼,瞇著眼囁嚅道:“還是繼續干吧,出去又能干個啥,啥都不會,總不能到大街上要飯吧!”

我這么說,自然是想壓壓小強那股心急的火氣了,我雖也著急,但在小強面前總得裝的穩重一點才是,否則怎么證明我高明的一面呢?嘻嘻。

“要飯好??!若有機緣,還能練個降龍十八掌什么的?!?

聽著小強認真的話,我笑得睡不著了,我隨手將煙盒砸了過去,朗聲笑道:“我還想練九陰白骨爪呢,你就別胡扯了,乖乖的在這里繼續干著!等發了工資,我看……咳咳,咱們再回學校去吧,雖然百無一用是書生,可不讀書那就更是無用了?!?

這一個月的體力勞動,讓我獲益良多,那點難受的心病,竟也慢慢的好轉了,讀書時也不覺得如何難受。加上實在受夠了高強度的勞作,我們回去的心情就更加著急了。

再說,出來的建議可是我先提出來的,在小強面前,只能這么繞下彎子了。

“小虎,我一分鐘也待不下去了,你看我這體格,上次要不是你幫忙,我早被那塊石磨壓扁了?!?

小強說著唉聲嘆氣了起來,同時解開衣服,給我又展示了一下他背部的傷疤。

他如此的舉動,已不是第一次了,其實也就是一點小傷疤,每當談及此事,他就給我展示一遍,似這是他什么光榮的標志一般。

我輕輕的咳了一聲,點了一支煙,又給小強扔了一支,從床上緩緩的坐了起來。對于他的那塊標志,我是懶得看了。

“我看,你是想學校里的某個姑娘了吧!”

“哪有什么姑娘?我真是干不下去了,若不是老板結婚能多領點工資,我早就溜了?!?

我想了片刻,吐了一個大大的煙圈,看著煙圈笑道:“今天老板剛結婚,你說咱們去領工資,人家能給咱們錢嗎?”

聽我有今天離開的打算,小強頓時來了精神,他匆忙奔到我身邊笑嘻嘻的道:“老板今天剛結婚,心情一定特好,說不準還能給咱們多發一點呢?!?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煙,頓覺頭暈目眩,一連咳幾聲,才擦著眼角的淚水笑道:“你倒想的美,我看他能給咱們應得的,我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我琢磨了片刻,看著小強繼續笑道:“要不,你撒個謊吧,就說你要去看外婆,她病的歷害?!?

我剛說完,小強便使勁在我肚子上捶了一拳,笑罵道:“這樣的話還是你自己說好了,我可不想詛咒我的外婆。”

我摸了摸肚子,只覺得有點癢,小強那點力氣,真是夠弱的。

“你不是急著要走嗎?你若不想走,那就拉倒吧,我可要繼續睡覺了?!?

我剛躺下,小強便微微嘆息一聲,搖著我的肩膀囁嚅道:“好吧!我說還不成嗎,不過……嘿嘿!”

聽小強兀自笑個不停,我好奇的問:“不過什么?你倒是說?。⌒κ裁茨??!?

“你不提倒好,提起此事,我還真想去看看她了。我說也可以,但是你得陪我一起去,好久沒看她老人家,都八十多歲的人了,估計也見不到幾次了?!?

“那么遠的路,我才不去呢!你愛說不說,反正我也不急著離開?!?

想起他外婆家的那座大山,我就有點頭疼了,以前跟小強去過一次,走的路很長,還要翻山越嶺,我想想都覺得頭疼。

小強捂著嘴笑道:“要是近點,我也懶得叫你,一個人去也太寂寞了,看我難得開口的份上,你就不能支持一下兄弟的這片孝心嗎?”

聽他真有去的打算,我還真有點后悔提起他的外婆了。

若是和小強分開,我還真有點不放心,他要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我還真無法跟他父母交代,畢竟咱們是一起出來的,總得一起回去才好。

好在他外婆那大山的風景不錯,就當是去旅游了。

“好吧!跟你去也可以,但總得給我一點好處吧,無利起大早的事我可不干?!?

說著,我便望著小強笑嘻嘻的搓了搓手。

小強楞了楞,猶豫了片刻,便拍著我的肩膀笑道:“大不了我管吃管住好了。”

我懶懶的起身,笑道:“還要管煙管酒,當然,車費也得你出?!?

小強咬了咬牙,拍著大腿嘆道:“一言為定!就按你說的辦,看你平時夠義氣的份上,我就讓你沾點便宜好了。”

我輕輕的咳嗽一聲,笑道:“瞧你說的,要不是咱們關系好,我還真懶得爬那大山了。”

小強跟我談妥,便喜滋滋的在屋里踏起了細步,我捂著嘴笑了片刻,心下忖道:“你若是執意一個人去,我還真要求你帶上我了,那時,估計該破費的就是我了?!?

看小強又呆呆的站在原地,兀自出神,我笑道:“現在反悔還來得急,若是走到半路,可就遲了。”

小強摸著腦袋,疑惑的道:“看你說的,這點小錢,我還真沒放在心上。你說人家的大喜之日咱們就去討工資,是不是有點……有點那個了。”

我猶豫了片刻,笑道:“你外婆不是病了嗎!若不是她老人家病了,咱們也不急于這一時啊!”

小強楞了楞,輕嘆息一聲,望著我嗔道:“別廢話了,咱們幾點去討工資?”

“事不宜遲,現在就動身,免得夜長夢多。若是到了晚上,估計老板也喝的不省人事了?!?

小強點了點頭,我們便出門向老板新房的方向去了,看到新房的大門,我們便站在遠處觀望了起來。

看里面的人突然都一哄而散,我推了推小強,低聲道:“時機來了!再等下去,就要天黑了?!?

“還是你先走吧!你不是和老板熟點嗎?!?

看小強遲遲不愿走,我拉著他的手笑道:“一起吧!我也不過多聊了幾次,談不上熟不熟了?!?

站在門口,我敲了敲老板的門,匆忙將小強拉在了自己的面前,小強剛欲掙扎,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道逢。

在房門打開的同時,一盆涼水,突然向我們潑了出來。

這一幕,讓我和小強大為驚訝,來不及躲避,一盆子涼水便一股腦兒潑在了小強的身上,我站在他身后,自然沒有潑到水了。

“都給老娘滾犢子,再敢進來!潑的就不是涼水了?!?

聽著屋內的吼聲,我和小強頓時一驚,沒想到這娘們這么厲害,新婚的第一天就如此的撒潑,這要是相處的久了,那還得了。

我和小強都不禁為老板日后的生活,隱隱的擔憂了起來。

看小強一身是水,我竟忍不住笑出了聲,這就是嚴重的誤會。

主要還是老板和老板娘相處時間太久了,兩個人太熟悉,結婚也就一個形式罷了。

若他們是閃婚,估計老板娘就真是母老虎,也不至于新婚第一天就這般撒潑了。

那婆娘吼了一聲,老板在屋內笑道:“來者是客,你怎么如此對待呢?”

老板說話間又打開了房門,看門口站的是我和小強,他愣了愣,便笑道:“怎么是你們兩位?”

看小強一身是水,老板哈哈大笑了幾聲,道:“進來吧!”

老板是個三十左右的青年,性格也算溫和,我們之前見過新娘幾次,她也認得我們,看不是剛才的那伙人,她也是一愣,隨即捂著嘴癡癡的笑了起來。

笑了片刻,老板娘道:“實在抱歉,真不知是你們兩位,否則……嘻嘻,你們有什么事嗎?難不成……也是來鬧洞房的嗎?”

老板娘說著便遞給了小強一條毛巾。小強一遍擦著臉上的水珠,一遍只看著我傻笑。

看他這副嘴臉,我也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我瞥了一眼老板,匆忙看著老板娘笑道:“劉姐,你別誤會,我們可不敢鬧洞房,小強家里有點急事,我是陪著他來的,具體什么事,你還是問他好了?!?

將這包袱扔給小強,我頓時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小強呆呆的望著我,只是傻傻的苦笑,一幅被坑的表情,似哭非哭,若是此刻沒有旁人,估計他早已又給了我幾拳。

“小強,有什么事你不能過幾天再說,非要在在今天說嗎?”

老板說罷,便坐在沙發上呆呆的望著小強,手里玩弄這一根雪茄煙。

看老板微笑的神情,我心里忽然七上八下的打起了鼓,我想他定是猜到了我們的來意,只是還不太確定罷了。

小強尷尬的搔了搔頭,竟有點淚眼汪汪了,不知是被我氣的,還是真覺得冤枉了。

看小強這副表情,我差點又笑了出來,好在我還有點控制力,不然真就穿幫了。

“不瞞大哥,我外婆病了,我要趕緊回家看看她,你知道的,我沒錢了?!?

小強說完,老板已確定了我們的來意,只見他也尷尬的苦笑了起來。

老板娘此刻,早已笑出了聲,能挑這個時候討帳,估計也只有我和小強這兩個二楞了。

“你……你要多少?”

老板疑惑的看著我笑了笑,便看著小強問了起來。

小強皺了皺眉,尷尬的道:“越多越好吧,因為我還想給家里也帶點。”

聽小強這么說,我不禁也笑出了聲。

我想了無數種結果,竟沒料到小強是這般討賬的。

老板輕輕的咳嗽一聲,看著小強笑道:“這樣好吧!我給你上個月的工資,這個月因為才干了幾天,只好等下個月再發了。”

聽老板同意了,我楞了楞,便匆忙看著老板問道:“大哥!那我上個月的工資,也可以給我發點嗎?我想和小強一起回家看看。”

“?;丶铱纯?,回家看看……”

我剛說罷,老板娘兀自唱起了“?;丶铱纯础钡母?。

屋子里霎時又是一陣歡笑。

老板看著天花板沉思了片刻,便看著我和小強笑道:“我猜你們兩位是不是不想干了?”

老板娘也笑嘻嘻的道:“我看他們多半是不想干了,否則也不至于都回家看看吧?”

聽到老板和老板娘的話,我和小強面面相覷,好不尷尬,沒想到這么容易就讓人家拆穿了謊言。

屋里頓時安靜的讓人透不過氣來,我和小強羞愧難當,此刻更是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老板搓了搓手,看著我和小強尷尬的模樣哈哈大笑了起來,片刻才緩緩的道:“你們想走,也不用撒謊騙我的,我知道你們都是學生蛋子,所以也不為難你們了,看你們羞嗒嗒的都像個小姑娘似的。”

老板看了老板娘一眼,笑道:“你到里面取六千塊,我給這兩小子結賬?!?

看老板如此爽快,我和小強都不禁喜笑顏開,沒想到老板明知我們要走,還這么的大方。

若是一人三千,估計兩個月的工資和獎金,都給我們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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