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向兩邊散開，空出一片地，圍觀者紛紛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遭遇霸凌，蘇繡星不爭不辯，俯身收拾攤位上的藥草，低聲道：“您要是看著不順眼，我這就走。”

“啊？”壯漢的眼珠瞪得牛眼一樣大，突然掄起拳頭，重重地砸在案臺上！厚逾半寸的木板應聲而斷！砸斷之后還不解氣，再踹上一腳！青綠色的艾葉撒得到處都是。

壯漢的每一根血管里都流淌著暴力的因子，他向前踏出一步，劈胸揪住蘇繡星，拽到面前，吼道：“老子就是看不慣你這小兔子，敗興得很，不把你這張臉錘爛了，老子心里就是不痛快！”

見這個人越發過分了，葉璃大喊：“放開她！”，沖上去想要掰開壯漢的手指，立刻挨了一腳，被踹在小腹上，向后一個趔趄。

壯漢見沒有把小蘿莉踹飛，心生疑惑，但對他來說，毆打美少年更重要些，也沒有多想，正準備實施暴力，突然，眼睛一花，面前多了一個人！

“放開他，有話好好說。”

說話的人也是個少年，雙手揣在懷里，懷中抱長劍，一股撲面而來的書卷氣。

“小子，你又是什么人？”

“在下法寧。”

壯漢的眉毛擰成結，如兩點濃墨。

這個不速之客的眼里含著的輕蔑讓他極度不爽，甚至還要超過美少年。

他撇了蘇繡星，走到法寧面前，擂鼓般的捶打胸脯，道：“抱著把劍，嚇唬誰呢？有種捅老子一劍，就往這兒捅！”

法寧笑而不語。

“來啊！”壯漢步步緊逼，“小崽子，你不是很囂張嗎？不是佩劍游街嗎？不敢？不敢就從老子褲襠下面鉆過去！！”

周圍傳來一陣哄笑，似乎想要看少年的洋相，也有認識的，小聲勸壯漢不要惹這位小先生。

法寧也笑了，從懷里抽出左手，閃電般握住壯漢的手腕，沒等他反應過來，已將他的小臂往外翻轉了一百八十度！

壯漢痛呼一聲，被關節技牢牢控制住，法寧只需稍微使勁，他就疼得冷汗直冒了。

“你，往前走五步。”法寧用命令的口吻說。

“老子弄死你……啊！！”

壯漢喘著氣，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流淌。少年的手指硬如鐵鉗，讓他無可奈科，忽然意識到，別說是關節被制住了，就算正常角力也沒有絲毫勝算，這是碰上硬茬了。

無奈只能數著往前走了五步，低頭看到一泡屎，狗拉的，黃白相間，已經有點干燥了。

后背傳來一股力量，壯漢被壓迫著半跪在地上，片刻后，耳邊傳來少年惡魔般的聲音，“這是什么？”

“狗、狗屎……啊！！”壯漢慘叫一聲，委屈道：“這就是狗屎啊！”

“錯了，這是黃金面包。”

“是，是面包，黃金面包……您就高抬貴手吧，胳膊要斷了……”壯漢臉色發白，痛得大汗淋漓，連連討饒道。

“既然是面包，那你吃了它吧。”

氣氛安靜得詭異，沒人敢說話，葉璃和小白也是瞪大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爺，您不是在開玩笑吧？這……啊！！”

慘叫聲在集市上空回響，接連不斷，持續了有兩分鐘，戛然而止。

葉璃轉過臉，不忍去看。

小白目不轉睛地看著壯漢吃黃金面包，似乎有所感悟。

作為整件事中心的蘇繡星卻看也不看，蹲在地上，一臉淡然地拾掇散落一地的艾草，似乎對此習以為常。葉璃也來幫忙，之后向他買了一包新鮮艾草，又詢問了制作艾米果的方法。

要不是案臺斷成了兩截，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生。

接下來，葉璃和小白去內城購買武器，以后的任務避免不了要和機械生物作戰，以血肉之軀對抗金屬并不理智，有槍械的幫助會好很多。

內城的節日氣氛越發濃重了，主干道鋪上了一層棕色塑料地毯，工人們駕駛叉車，搭建高臺和臨時攤位。

葉璃看見了堆成小山的煙花和蒙了一層紅布的神像。

她從這些東西中間走過去了，頻頻回首，小白也不著急，亦步亦趨地跟著。

康樂街就更熱鬧了，兩人需要大喊大叫才能讓對方聽見，小白干脆拉住她的手，一路領到武器店，推門進去，隔著一層玻璃門才稍微安靜些。

“你懂槍嗎？”小白問。

葉璃搖頭。

“那我就幫你選了。”小白把她的手按柜臺上，對比了一下自己的手，說：“你的手太小了，不過沒關系，能力者獲得能力的時候會有全身強化的效果，你的力量足夠了。”

槍店老板雙手抱懷，讓他們自己選。

雖然眼前的小男孩小女孩看起來很柔弱，但手上的白戒顯示了他們能力者的身份，別說是手槍，就是重武器也沒有絲毫問題。

“老板，”小白趴在柜臺上說：“拿一支M500來。”

“好嘞！”老板轉身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塑料盒，放在柜臺上推過去。

小白熟練地打開，剝掉牛皮紙包裝，指尖抹過銀白色的槍管。

葉璃沒來由的哆嗦了一下。

槍。

對她來說，這是一個陌生的詞匯。

蘿莉忽然想起那頭在她面前被點殺的鹿。

它本該在巖石間跳躍，令人心驚地踩落一些碎石，它本該在湖邊喝水，鼻尖碰到了美麗的倒影，清涼的水面破碎成漣漪。

子彈，一種高速飛行的尖銳之物，一種輕易就帶來痛苦和死亡的造物。

于是，它在疼痛中躍起又在悲傷中墜落，心中空落落的，仿佛落入了無底深淵，然后，它安靜的，沒有仇恨的死去了。

說起來，君子遠庖廚是一句虛偽的話，仿佛只要不去看，碗里的雞鴨就不曾死過了，一應的罪孽都由屠夫來承擔，而君子只需要付錢就行了，與贖罪券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相比之下，還是那些認為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食客更真實，能夠正視自然的法則。

葉璃握住這把槍，拿起來，兩公斤的重量，和一只實心球相當。

“感覺怎么樣？”小白問。

“不知道。”

“這是舊時代的槍型，M500，好處是威力夠大、便宜。”

“便宜？”

“只要兩百元，新時代的槍老貴了，特別是使用機械生物科技的，有的一支賣上萬元，子彈一發就要五十元。”

“那我還是用它好了。”葉璃吐吐舌頭。

“你需要熱能刀嗎？用特殊合金制作的，是一種經濟實惠的新式武器。”

“就是機器人用的散發高溫的刀？”

“是的，用來切割金屬，很方便，對付機器人也很好用。”小白又拍了一下柜臺，喊：“要一把‘青蜂’！”

青蜂的刀刃有一尺長，煥發著幽綠光澤，刀身沒有亂七八糟的血槽或是鋸齒，中間卡著一個復雜且厚重的金屬刀顎。

小白揭開刀顎的一處滑蓋，旋出填充在里面的金屬膠囊。

“這里面是能量液，也就是機械生物的動力爐使用的燃料。”

小白手指轉動，旋出一個刀花，接著換成正握式，說：“看，按住這里的按鈕，幾秒鐘后刀刃就會加熱到3500攝氏度左右，可以熔穿大部分純金屬和合金。”

“刀刃不會熔化掉嗎？”葉璃擔心這漂亮的青色刀刃會像綠舌頭一樣軟掉。

“不會的，青蜂的刀身經過加壓和超晶化處理了，8000攝氏度以上的高溫才能稍微改變它的硬度和韌性。”小白介紹說。

M500轉輪手槍和配套的一盒馬格納姆子彈、青蜂以及一板能量膠囊，一共花了葉璃一千五百元，賬戶里的錢頓時少了一小半。

“我的錢啊！”葉璃的心在滴血。

“其實沒用多少錢，你折價賣掉這些東西，能收回八成的款。”小白說。

有道理，葉璃覺得心里好受多了，但還是有些擔心，問：“我們不用再買什么了吧？”

“這是必需品，別的……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要是你的話，會把所有的錢投資在武器裝備上，包括作戰服、手雷、電子設備等等，需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了，再說了，留那么多錢干嘛？下一次任務說不定就翹辮子了，哦，你沒有辮子。”小白瞅了一眼她的長發。

“你這個烏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