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葉璃一行人從賽場回到破廟。

“李子，我又給你帶吃的啦！”葉璃高興的喊。

在一只青花瓷大海碗里依次放入面條和煮開的酸湯，旁邊放著胡椒瓶和醋瓶，掰開一次性筷子架在碗沿上。

“別燙著啊。”她叮囑道。

傻子把臉埋在熱氣里。

暖黃色的燈光下面，電水壺燒開了。

小白按照隊員們的喜好沏茶或是泡咖啡，放在盤子里端過去。

“我覺得這個任務不錯，是塔爾基發布的。”莫末指著網頁說。

他是隊員里唯一有筆記本電腦的，小機器人作為信號增幅器，在破廟里也能聯上極星社內網。

“塔爾基不就是那條娃娃魚的賽車手嗎？今天見到了呢……什么是‘打外圍’？”葉璃好奇的問。

“就是塔爾基正面突破敵人的防御，目標物往往會選擇逃跑，我們負責攔截。”

“有危險嗎？”

“這次的目標物很弱，所以才會找一些白戒級別的小隊。”

任務報酬是5000元，相當豐厚。

不過，塔爾基一共招募了十支小隊，是‘勝者全得’的模式。

也就是說，抓到目標物的小隊獨拿5000元，其余小隊都喝風。

葉璃見過兩次塔爾基了，一次是在極星社門口，一次是在大屏幕上，看著它登上領獎臺，用加了汽的潤滑油當做香檳，感覺是個幽默風趣的家伙。

“那就選這個任務吧。”

“好，有八支隊伍報名了，加上我們就是九支，很快就能湊滿，到時候大家各憑本事，爭取這五千塊。”

日子好起來了。

幾乎在一天之內，蘿莉有了三個可愛的隊友，一個遮風擋雨的小廟，還有干凈的水、食物和衣服，以及一頂淡藍色的漂亮帳篷，帳篷里還有一盞小燈和一床被褥，狐貍先生放在枕邊。

蘿莉皺著鼻子，聞到了油炸面點的香味。

灶臺上架著兩口鍋，平底鍋攤著面餅，油鍋里的面片吱吱尖叫，展開成金黃色的薄脆。

“這是什么？這是什么？”葉璃激動得連問兩遍。

“這是用來卷蔥和燒鴨的餅，這是薄脆，酥脆噴香，也卷在里面。”沈花梧微笑著解釋，拿著長筷子翻攪油鍋。

少女的臉被熱氣蒸得紅潤起來，伸手將一縷粘在額頭上的青絲捋到耳后。

她的耳廓很好看，粉嫩的小耳垂上綴著一顆珍珠。

“需要我幫忙嗎？”葉璃咽著口水問。

“不需要。”

葉璃噘著嘴往外走，看到在門口的水龍頭下面拿刀片烤鴨的小白。

他的手指纖細靈活，下刀很穩，刀鋒貼著鴨子的腿骨一轉，握住鴨爪一掰，脫了臼，兩個鴨爪放在一邊。然后拆骨片肉。

“我要吃那個肉。”葉璃指著說。

“不行。”

“嘗一嘗嘛！”葉璃拿手指戳他的頭。

“最多吃一個鴨爪子。”小白妥協了。

她叼著鴨爪子走了。

坐在門檻上，看著遠方的田野。

黃昏的空氣不再寂寞，充滿了細密繁忙的聲響。

她喜歡這一切，喜歡每一個人，喜歡清澈的流水，喜歡沾滿泥土的蔬菜，喜歡在她腳下翻山越嶺的螞蟻，也喜歡在高處盤桓的風和光芒。

晚上，葉璃吃到了大餅卷蔥，薄脆和甜辣醬的味道太棒了。

接下來兩天，破廟被隊員們從里到外清掃了一遍。

莫末化身工程師，指揮他們拉來一條水管，用磚頭和水泥砌成洗臉池，底部再掘出一條通向低洼處的溝渠。

那頭墾出一塊三尺見方的農田，撒上青菜種子，田邊種上幾顆黃瓜秧，洗漱用過的水流過去灌溉。

下雨了。

雨水順著瓦楞滾下來的，不再溢出房檐，而是順著鐵皮槽流到那邊去了。

小白搬了一塊石頭放在出水口底下，說，水滴石穿，十年之后，石頭上就會有一個孔。

“十年后，我們都變成大人了。”葉璃說。

“八十年后，我們都成老人了。”小白伸手比劃著，“老姐姐，你假牙掉了。”

“老白，那是你的假牙！”

男孩和女孩站在屋檐下貧嘴，一注水流沖擊在石頭中心，向四面八方濺射。

雨水落在屋頂上，落在田野里，落在小河上，也落在行人的身上。

一襲黑衣的李鳳儀迅速穿過雨幕，濺起一路水花。

飄然來到李家大宅門前，收了傘，啪的一甩，水珠散盡。

外面的窗戶是擺設，光線透不進去，內部是四通八達的幽暗廊道。

李鳳儀不是從小在這里長大的，十五歲前他都住在清人館。

這個世界上他最厭惡的兩個地方，一個是清人館，另一個就是這里。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字之曰道。

世人皆有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在李鳳儀很小的時候，父親還沒有搬到陰暗狹窄的閣樓上，曾有幸在古色古香的書房里覷見父親的道，那是一副對聯：

易滅人間種，難殺天上神。

李鳳儀時時刻刻都在憤怒，此時，厚重的風衣裹著強遏住的怒意，他穿過幽暗長廊，這一次沒有上電梯，轉向右邊，走過二十米的距離，轉進之字形的樓梯往下走，大約在地下五十米深的地方停住腳步。

依次掃描虹膜和指紋，金屬門在面前緩緩打開。

這是一個科技感很強的區域，地面浮著一層藍光，兩條廊道夾著辦公室區域，再往前走，又遇到一扇金屬門。

二次掃描，門開了，李鳳儀進入一個不超過三十平米的小型機房。

光線暗淡，沒有窗戶，四壁卻掛著簾幕，貼墻放著幾臺一體機。

“少爺。”

穿著高領衫和黑西裝的老者向他行禮。

老者眼袋松弛，像是兩片榆錢，老眼昏花仿佛在打瞌睡，鷹鉤鼻子兩側有深刻的法令紋。

“鴉叔。”李鳳儀禮貌地回禮。

他坐下來，打開一體機，插上硬盤，進入資料庫，找到醫藥類條目。

“少爺，”老者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后，用遲緩沉重的語氣說：“醫藥資料要是泄露出去，會對家里的相關產業造成嚴重影響，損失超過億元也說不定。”

“我的權限可以拷貝它們嗎？”李鳳儀問。

“可以倒是可以……”

“那就沒問題。”李鳳儀收起硬盤，準備離開。

門卻開了，一個容貌秀美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你在跟蹤我？”李鳳儀冷聲問。

“這是我家，”李希聲無辜地攤開手，“我可以去任何地方。”

“有話就說吧。”

“明白，大哥喜歡簡約風格，”李希聲笑了起來，倚著門，眼睛瞇成一條詭秘的縫隙，“我從你身上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什么意思？”

“四年前，這個機房曾經發生過一起入侵事件。”

佇立如雕塑的老者突然動了一下，昏沉的眼睛里迸發出兩道銳芒！

目光直刺在李希聲的臉上，引起了他的不悅。

他徑直走過去，毫不客氣地拍打這位隨著李家崛起，手刃了無數強者的老人的臉。

“你這個老廢物就別激動了。”

老者的眼睛里遏制不住地露出兇光，這不止是侮辱了，用‘踐踏’來形容更為貼切。

李希聲附耳低言：“你以為不停地殺人，總有一天會變成殺人魔王嗎？不，以你的天賦，只能變成殺人魔。”

代號‘烏鴉’的老者低下頭，不敢反駁。

李希聲轉過身，笑容可掬地面對李鳳儀，“我們繼續聊四年前的事情吧！”

他指著一體機說：“你應該知道，數據庫一共九級，前三順位的繼承人權限是六級，可以調閱六級及以下的任何信息。

信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包括經驗、技巧、文化、知識、生產資料等等。

我查了數據庫的讀寫記錄，八級以下，都在持續地輸入信息，只有第九級始終處于封閉狀態。

我不禁好奇，第九級資料庫到底放著什么呢？”

“二公子，慎言！”老者忍不住提醒。

李希聲扭過頭，冷笑道：“老烏鴉，你一個殺人魔，心里居然還有恐懼，真令人不齒。”

老者低頭不語。

“對于最高的第九級資料庫，任何傳聞都是猜測，但是，看過它的人至少有兩個。”李希聲豎起兩根手指頭。

“第一人，當然是我們敬愛的父親，九級權限擁有者，李幽篁。而神秘莫測的第二人，就是四年前入侵資料庫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