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當年六月，大戰一觸即發。我二十一了，凌岑十九。我們很少有機會能親密接觸，畢竟戰事緊張，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有時候一個月都不能有一次。但是，我卻在這么少的頻率下，懷孕了。

232.孩子來的突然，凌岑心急如焚，大戰在即，如果能逼退北方游牧，我們就不會一直在寧遠城，會隨大軍往北推進。若是不能逼退北方游牧，守不住寧遠城，那就更糟。

“你別急，孩子這個時候來，是他自己的選擇。但是我們不能因為這個，耽誤戰事。該怎樣就怎樣，孩子能不能留得住，看他自己的造化。”我對凌岑說。

“這是我們第一個孩子，我們等了這么多年，我怎么能……”他急切地說。

“有國才有家，有我們，才有他。你冷靜點。深呼吸，冷靜下來。不能為這個事情打亂計劃，你要明白，大豐如今有多少人，多少孩子在遭受戰火？我們的孩子，沒有什么特殊，在這種時候，什么都不能影響戰事，明白嗎？我會盡力保住他，但是該打的仗，該行的軍，不能變。”我冷靜地說，“你不能在這種時候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這會動搖軍心。這一次正面戰，兩邊都準備了很久，是打破目前僵局的關鍵。孩子的事情，不要說出去，這幾個月，暫時還看不出來。外公他們本就忌諱女人會給戰爭帶來不詳，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動搖軍心。我們經不起一點風浪了。”

“言言，你為什么能這么冷靜。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啊！”他抱著我，閉上了眼睛。

“只要我們活著，孩子總會有的。你看，我們根本沒有問題，這不是懷上了嘛。”我逗他，希望他能開心點。

“是我的錯，我不該在這種時候讓你冒這種風險，都怪我。”他自責道。

“別傻了，這種事情，你一個人也做不了，我們誰都沒錯。而且孩子也沒你想得那么弱。”我抱著他說。

233.六月，第一次正面戰，凌岑身為太子，在戰場上手執令旗，坐鎮指揮，大豐取得了兩年來的第一次勝利，軍心大震。捷報送往京城，滿朝文武俱都喜極而泣。

那場戰役，我就陪在凌岑身邊。太子即便上戰場，也不可能真去沖鋒陷陣。沒軍事能力的，可以當個吉祥物，有軍事能力的，能夠指揮，就夠了。戰后我吐了個昏天暗地，外公他們以為我是見到如此血腥的戰場而不適應，紛紛安慰我，夸我有膽識。

好吧，美麗的誤會，也挺好。

234.我的孕吐反應，在戰爭的掩蓋下，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這場勝利之后，大軍開始準備起來，要往北推進了。先鋒部隊先行，七月中，我和凌岑也要動身了。如今不滿三個月，我不敢騎馬，實在是太顛了。凌岑讓我坐到了拉糧草的馬車上，雖然也不怎么舒服，比騎馬好多了。

人的潛力是無窮的，這種艱苦的條件下，我居然漸漸吃得香，睡得香，不孕吐了，人也精神得很。我還真是沒有小姐的命。

235.八月中，大豐收復了第一座城池。凌岑乘勝追擊，不給北方游牧喘息的機會，到了十一月中，已經接連收復了大半城池。大軍在玉門關駐扎，天寒地凍，大雪紛飛中，北方游牧的王帳也到了玉門關外，他們要拼死一搏了。

236.我按照最后一次月事計算，已經三十周了。肚子掩蓋在衣服下，在我控制飲食與鍛煉的情況下，目前還不是很顯眼。凌岑每天晚上都會趴在我肚子上聽一會兒動靜，小家伙要是踢他一腳，他能樂半天。同時他又很擔憂，覺得我肚子似乎小了點，是不是孩子沒吃飽。

我很難和他解釋這個事情。現代的時候，醫生都囑咐產婦要控制飲食，加強鍛煉，整個孕期體重增加最好在六公斤左右。孕期營養過剩，孩子過大，會影響生產。古代的皇族，女人從懷孕開始就小心翼翼，拼命進補，生怕孩子長不大。我如今在這個地方，生產全靠自己，孩子如果個頭大了，我怕我生不出來。

“你看他這么有活力，哪里是沒吃飽的樣子。我大概會在明年一月中旬分娩，那個時候，正是天氣最冷之時，北方游牧必定會做垂死掙扎。這場仗，贏了，我們就能班師回朝；若是敗了，又要從頭再來，如今的兵力糧草，已經不允許我們重頭再來。凌岑，你能分清主次吧？”我問他。

他沉默不語。

“答應我，凌岑！你是太子！”我認真道。

“我是你夫君，是孩子的父親！”他低啞道。

“你又不能幫我生產，生孩子這個事情，總歸還是靠我自己。你就算守在我身邊，也沒用。還不如去穩定軍心。我的心，穩得很。”我拍拍他的背說。

“你就一點都不需要我嗎？我看宮里的女人生孩子，都盼著父皇能去看望。你為什么一點不需要我？”他委屈道。

“那能一樣嗎？我需要你，我需要你打贏這場仗，將北方游牧徹底打敗。讓他們沒有能力在短時間內卷土重來。”我輕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