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綺玉當時什么表情我沒看到，我只聽到她略微抖動的聲音：“咱們……先為……這個小朋友的幽默鼓掌吧。”
掌聲雷動！當然，還伴隨著笑聲！
我以為曾綺玉會讓陳昏曉立刻下臺來，沒想到又聽到她耐心的解釋：“小朋友，我說的是學習表上的聲母，總共有23個。分別是 b p m f d t n l g k h j q x zh ch sh r z c s y w。水果呢，是咱們平時吃的水果。比如香蕉、蘋果、火龍果、桔子等等。老師知道這些你肯定都是懂的，只是想活躍一下氣氛才故意說的這些俏皮話，對嗎？”
我此刻想把耳朵也堵上，生怕陳昏曉再裝傻充愣的說：我是認真的，我只認識生母不認識聲母這種讓人無地自容的話。
此情此景，我這心上就跟有小貓的爪子在搔一樣，癢癢難耐，越是不敢看，越是很想看。
我將擋在面部的廣告書挪開一點兒，只露出一只右眼覷講臺上的陳昏曉和曾綺玉。
只見曾綺玉在對陳昏曉笑。那笑容就像初盛開的白玉蘭，眉目清澈、飄逸不浮，有一種攝人心魄的嬌貴。我是這樣認為的，怕是陳昏曉也有同感吧。
他臉微微一紅，手指揪著衣角，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了一個字：“對。”
我眼皮跳動。太讓人出忽意料了，小狼崽竟然變得溫順了……
我把書放下，露出整張臉，靠在椅背上看講臺上的三人互動。
曾綺玉把燃著的蠟燭放在陳昏曉嘴邊，又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請說出聲母P開頭的水果。”
陳昏曉信口拈來：“蘋果、葡萄、枇杷，不知道了。”
蠟燭順利被吹滅。
曾綺玉又把另一根點燃的蠟燭遞到另一個小男孩的嘴邊。小男孩嘴巴張合了一下，臉紅說：“我想說的，都被他說了。”
所有的家長微笑著自發鼓掌，包括我。
艾米媽媽又把頭湊到我耳邊：“你家昏曉可以啊，剛開始我以為他也受過什么刺激呢……”
我：“……”
曾綺玉又問b開頭的水果有哪些？
這次先把蠟燭遞給了小男孩，小男孩動了下腦筋脫口而出：“菠蘿、百香果……呃，不知道啦。”
曾綺玉笑著把另一根蠟燭送到陳昏曉嘴邊：“你還能想到什么要補充的嗎？”
陳昏曉看著我，突然邪魅一笑，我冷不丁哆嗦了下。
直覺告訴我，他又要作妖了。
果然，他沒讓我失望，勾了勾唇：“有一種水果我沒吃過，但是在我媽看的電影中聽到過。”
我愣！他說的這個媽是指我還是周雙兒？
曾綺玉：“說來聽聽。”
陳昏曉：“香蕉你個芭樂……芭樂，應該是水果吧？”
“哈哈哈……”底下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我囧！瞬間明白他這個媽是指我的沒錯了。就在昨天他寫作業時我剛重溫了一遍《射雕英雄傳之東成西就》。
曾綺玉笑著轉移大家的關注點，問臺下小朋友，還有誰想到別的沒？
馮思宇小同學落落大方走向講臺，面帶笑意坦坦蕩蕩：“布朗。”
馮深眼里的驕傲神色立顯。
我不知道布朗是什么東西，一頭霧水看馮深，他示意我看講臺的馮思宇。
曾綺玉顯然是知道布朗的，直夸馮思宇聰明。
底下有幾個家長和我一樣是頭發長見識短，疑問布朗是不是一種水果？
馮思宇拿著話筒，聲音一如既往的柔軟：“布朗是李子的別稱，酸酸甜甜，食用能促進胃酸和胃消化酶的分泌和腸胃蠕動，各位長輩可以在應季時多吃一點。”
所有家長都自發地大力鼓掌，沒有笑聲，只有笑容。
我終于知道馮深臉上的驕傲感來自于哪兒了？我憂傷望著講臺嘆息，怎么馮思宇不是我兒子呢？
曾綺玉讓三位小朋友都回到座位，正兒八經開始進入主題。
“有家長不知道孩子上口才班的意義在哪？為什么要上口才班及孩子為什么要學會演講？下面我將為大家為大家解惑……”
馮深突然舉手打斷：“曾校長，您今天來學校帶畢業證了嗎？”
曾綺玉朝馮深的方向望過去，面部笑容僵硬了一下，很快恢復自然：“這位家長是不相信我們學校嗎？沒關系的，我能理解，我有帶畢業證，一會兒可以拿過來給各位家長看。”
馮深否定：“不止想看你的，所有授課老師的，我都要看，而且要去學信網查驗身份。”
我怔怔看著馮深，實在是太太太直接了，他是帶著他平日里辦公的態度來的，如果曾綺玉真在學歷上造假，那她這輩子就倒了大霉了。
艾米媽媽非常不滿扯我的衣服：“真是怕什么來什么，他是不是你招惹過來的？”
我趕緊擺手否認：“不是我，不是我，是你吧？你非要我把宣傳單給他的。”
一句話，我把自己撇得干干凈凈。
艾米媽媽一怔，滿眼都是后悔的神色：“唉～我圖什么呀我。”
其他家長也開始議論紛紛，大多是認同馮深的做法的。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培訓班的錢是一定要花的，但是做為家長，要看花得值不值得。
還有幾位家長那心地是相當的善良，非常設身處地的為曾綺玉著想，首先不會考慮到自己是否會受到傷害，而是指責馮深太不懂得設身處地為她人考慮。如果想看學歷證書應該私底下來，不應該在這堂堂課上。
我處在中間，不偏向道德也不偏向人情，反正我也沒打算給陳昏曉報班。
曾綺玉將手里的話筒磨了兩圈，四處張望，最后，求助似的看了一眼艾米媽媽，才尬笑著解釋：“我的畢業證可以給大家看，但是我們其她老師的，因為是試聽課，她們都沒有準備……”
艾米媽媽使勁拽我的衣角：“昏曉媽媽，昭宜，你幫個忙，先把這事給翻過去，大家都知道我是綺玉的姐姐，我來翻不合適，算我欠你個人情。”
“我？我不知道怎么……”
“拜托拜托，以后你有困難你說話，我們一家能幫的肯定幫。拜托了拜托了……”
我又為難，不想拒絕潑她冷水只好硬著頭皮站起來：“那個，我覺得吧，我們這堂只是試聽課，也不是報名繳了費孩子已經成為口才班學員了，沒必要現在看，等咱們聽完這節課，決定給孩子報名了，再看也不遲啊？大家說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