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陳昏曉抱著周雙兒和陳文選的照片想念了一會兒，待我洗漱好出來時他才用衣袖擦了擦臉，將照片放好。

其實我心里也清楚，自己并沒有多少偉大的仁慈與寬廣。看到周雙兒親吻陳文選臉頰的照片被擺在客廳的茶幾上，我的心就跟放在鐵板上煎至到金黃色了一樣。

一股煩躁的情緒像狂潮一樣令我渾身冰冷，幾個大步跨到茶幾處，彎腰將相框扔到沙發(fā)墊上：“陳昏曉，再讓我看到你把這對狗男女的照片放在顯眼的位置，我就把它扔到垃圾桶。”

陳昏曉趕緊撿起相框左端右瞧，仔仔細細檢查了好幾遍確定無損時才緊緊抱在懷里，像一只撲鼠之貓一樣高聳肩膀：“你憑什么動我東西？還是我爸媽的照片，摔壞了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我怒：“我就沒想過要賠你。小屁孩，這里是我的家，麻煩你像上學要系紅領巾一樣時刻謹記著，ok？自己的東西自己收好，再讓我看到它們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我一把火統(tǒng)統(tǒng)給你燒了。”

“你敢？你算老幾啊？”

“等我向你證明我不是和你開玩笑時你就知道我算老幾了。”

陳昏曉眼里閃著淚花瞪我。

小孩子嘛，思維總比鉆火圈的馬匹都跳躍，他很快放棄了我值多少錢還有我到底算老幾這兩個連我都不清楚的問題，而是死死瞪著我，瞪著我，再瞪著我……

瞪的眼睛酸了累了，才識時務為俊杰，不光把懷里的照片放回他的房間，連同置物架上面的都順道帶走了。

真是意外的收獲，我本來沒想讓他收置物架上的周雙兒的獨照！

我正想平復一下心情時，我媽的電話，不期而至。

自從移動出了全球通的套餐，我媽是越來越不心疼電話費，不管時間不管地點不管你想不想接，只要她想和你說話，你不接她就堅持不懈打到你無法接。

我在我媽面前就像陳昏曉在我面前一樣，識時務為俊杰。

一個能在眾多歐巴桑中脫穎而出，靠打麻將成為帶動全村經濟發(fā)展至關重要的“勞模”，我媽有著非同尋常的影響力和權威度。

我點了接通健，第一時間向她求助我算老幾這個發(fā)人深省的問題。

我媽沒料到我一接通電話會先提問題，愣了一下，然后斬釘截鐵告訴我：“我這輩子就生了你一個，你不管從哪數，都是老一。”

我是老一。嗯，我記住了，以后陳昏曉再問我，我就能理直氣壯的明確回答了。

我媽又啐了一口瓜子皮，和我展開對話。

我媽：“今天下午十八點三十二分，你急匆匆掛斷我才講了一分鐘零五十八秒的電話是因為什么事？”

我皺眉，我媽在麻將桌上練就的心思縝密簡直令人發(fā)指。

巴菲特曾經說過：如果你打了半個小時牌，仍然不知道誰是菜鳥的話，那么你就是。

作為一個一天二十四小時有十六個小時都獻給麻將桌的“勞模”，我媽已經練到法眼一開就知道李大娘王大嬸是個什么妖孽了。

就是不知道為什么她深懂對方的套路牌理，還是會經常性輸的一塌糊涂。

“媽～你真是太無聊了。”我扶額，能把和我通話的時間記得這么清楚，她肯定是閑的發(fā)慌了。

我媽嘆氣：“唉，你李大娘前兩天贏錢贏的太飄了，昨天早上起床喂豬，一頭栽到豬圈里去了，臭烘烘的被救護車拉走，聽說是久坐引起的腦溢血，嚇得我那群麻友一口氣跑了二里地，沒人陪我玩了，我無聊，就想起你了。”

雖然我并不想讓我在我媽在無聊的時候想起我，但如果她身體能夠健康，不會得打麻將容易引起的8大疾病，我還是愿意陪她稍稍聊一會兒天的。

“秦昭宜，我不打麻將活不了啊，感覺人生沒什么意義了，你想不想讓你媽死啊？”

“呸呸呸，媽您胡說什么呢，閻王爺日理萬機的更沒空陪您打麻將，您可別動歪心思。”我心驚膽戰(zhàn)的講。

因為我家里有一包老鼠藥現在還不知所蹤。年前我和陳文選回老家，她那敷衍的態(tài)度讓我不得不懷疑她將其私藏在某處，如果將來的某一天，她不幸身染疾病，可能真的打算兩眼一閉，愛咋咋地。

我媽聽了我的話痛心疾首：“那你還不催催陳文選，趕緊生個孩子出來給我玩，有了孩子陪我，我肯定都舍不得死。”

都說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以前的我一直認為是陳文選的毛病所以我們沒有孩子我對婆婆也不會半分覺得愧疚。今日我媽想抱孫子的心這么強烈，我的負罪感一下子溢滿胸膛。

回頭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我在想，如果讓陳昏曉喊我媽一聲姥姥，那得是多精彩的一幕畫面。

“秦昭宜，你啞巴了？怎么不說話了？”

“沒有，陳文選公司要倒閉了，他去了N國試圖要公司起死回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呢。”

我媽懷疑：“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鬼扯：“就這三四五六七八的事吧，反正很棘手很難搞，沒陳文選辦不成事，所以他要在N國待好久好久。”

“N國，N國……”我媽重復了幾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樣突然大驚：“周雙兒是不是也在N國？陳文選在這那里待很久會不會和她聯(lián)系？他們會不會鬼混在一起？”

我真要吐血了，我的親娘啊，您的第六感真是該死的準啊！

我懊悔揉豬腦，扯個什么國不好，偏扯個N國，忘了周雙兒也曾鬼扯說她嫁給那里的富豪了。

因為心虛，我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我媽才好，支支吾吾的：“應該……不會……吧？”

我媽很篤定：“陳文選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他絕對不會。”

我心傷，原來法眼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媽，您再等等吧，一個李大娘倒下了，千千百百個張大媽站起來。我相信村民跑二里地的熱情最多堅持三天，您磕著瓜子慢慢等吧～”

我媽無奈：“行吧行吧，反正孩子也不是一時就能生出來的，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