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得近，米棠甚至能感覺到他身上氤氳的水汽，似乎還有細小的水珠從他烏黑的短發濺落到她手臂上，封遇西低著頭，從她的角度便能看到他烏黑的發頂和小半張臉，額頭飽滿，眉峰深峻，眼窩深邃，鼻梁挺直，唇線只能看到一角，緊抿著，顯然此時容色極為認真端肅。

調試時，他的指腹不可避免擦過她腕間的肌膚，溫熱，也不像是他的臉看起來矜貴倜儻，反而有幾分粗糙，倒是證實了他從軍七年的說法。

她“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這邊，封遇西也調試好了，他收回手之前又盯了米棠的手腕一眼，只感覺這一截腕子比他想象的還要細，他剛才都不敢太用力，就怕一不小心給弄折了。

那冰涼白膩的皮膚，纖細玲瓏的骨頭，還有皮膚下淡青色的血管，看著感覺跟涼玉一樣。

怎么就有人會生成這樣？

像個不能碰的瓷娃娃。

收攏思緒，封遇西朝她說：“好了，防水的，洗漱的時候不用摘。”

話落，他站起身又朝柜子走過去，米棠的視線跟隨著他，就見他摘了左手腕上的表，也拿了一個戴上。

“你也要戴？”

米棠愕然，脫口而出問道。

封遇西站著，右手拿著手環一邊往左手上戴，一邊回身看她一眼，說道：“嗯，等會兒睡覺的時候這兩個手環是要連在一起。”

米棠一愣：“為什么？”

封遇西手上動作不停，三兩下戴好了表又開始調試，眉心微微蹙著，十分嚴謹專注的模樣，不疾不徐地說：“這兩個手環一主一副，你那個是主的，連接之后，你的腦電波頻率會傳到我這里并對我的腦電波起引導作用。”

封遇西簡化之后解釋說。

壓下心頭的震驚，反復咀嚼了幾遍封遇西的話，米棠問：“你是說，如果我再次被控制的話，你也會跟著我一起被控制？”

“理想中是。”

封遇西說了四個字。

米棠頓時明白，可隨即她便感覺像是有一張網在慢慢將她給困住，以封遇西背后所獲得的支持，他也只能說“理想中”，足可見這幕后黑手以及這一切的詭異、不可測。

一個激靈，她忽然想起了一個一直被她忽視的問題，她也站起身，問：“為什么七月二十八日那夜我能自己醒過來？為什么最近我也會在睡眠中出現異常？”

封遇西調好了手環，又轉身去操作設備，聞言動作一頓，沉默了片刻，反問道：“你是想問為什么你反復被控制又總能自己清醒過來？”

“是，”米棠點頭，毫不回避地回望著封遇西，道，“從你的資料上來看，我是七二八事件里唯一的幸存者，而且之后幾次異常很可能是反復被控制，可結果，我還是清醒地站在這配合你的調查。”

封遇西眉眼一凝，眸子里的光忽地沉重下來，他盯著米棠，眸光專注，像是一汪深邃幽深的井，一字一頓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你認為的這些只是我查出來的結果，是表象。如果還有一個、兩個、甚至成千上百個跟你一樣的情況，卻因為沒有恰好在醫院所以我查不到端倪，而他們自己又忽略掉這些異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