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納德又看向比爾。

比爾歉疚道：“老爺，請寬恕我。”

唐納德?lián)u頭道：“我不會強迫你，這是你的選擇……那么，就這樣吧，如果沒有其他的問題，那就盡快收拾東西。”

“父親……”一直沒有說話的巴澤爾忽然出聲。

“什么事巴澤爾？”

“我想留下來。”

唐納德還沒有說話，伊蓮娜先說道：“巴澤爾，你留下有什么用，不要給你父親添亂。”

巴澤爾執(zhí)拗道：“母親，我也是諾菲爾德家的男人，父親說過，諾菲爾德家的男人都是和狼人戰(zhàn)斗過的勇士，身上流淌著被殺死狼人的血液。”

“巴澤爾，不要胡鬧。”伊蓮娜有些生氣。

巴澤爾看伊蓮娜的眼神有些躲閃，但在看到唐納德后，他的目光很快變得堅定。

這讓唐納德有些意外，似乎看到了自己小時候的影子。

“巴澤爾，你確定要留下來嗎？”唐納德問道。

巴澤爾狠狠地點了點頭：“是的父親，我想留下來。”

唐納德眼神浮現(xiàn)出一絲欣慰，說道：“那就留下來，對了，你會用槍嗎？”

巴澤爾說道：“是，吉姆叔叔教過我。”

唐納德嗯了聲，從懷中取出那柄諾菲爾德家族世代相傳的黑色手槍，將他遞給巴澤爾，說道：“你比我更適合這把手槍。”

巴澤爾欣喜地接過手槍，說道：“父親，我一定會保管它，它將是我最好的朋友。”

伊蓮娜還想說什么，但看到這把手槍后，她沒有再說話，只是抱住巴澤爾，在他的耳邊道：“巴澤爾，一定要保護好你的父親。”

就在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響起。

“老爺，我也留下來，我年紀大了，走不了遠路，而且你們也需要人來烹制午餐，當然，還有阿卡多少爺。”

說話的人是翠絲，并且在說完這話后，翠絲也沒有再理會眾人，她甚至不管唐納德是不是會拒絕她，就徑直走出用餐大廳。

或許是因為翠絲提到了某個不該被提起、被刻意忽略的人，用餐大廳立時變得寂靜，只有正在擦拭獵槍的吉姆，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就這樣吧，凱爾，照顧好伊蓮娜和艾達，早些出發(fā)。”唐納德似乎也不想再多說什么。

傭人們仿佛得到了救贖，爭先恐后離開大廳，伊蓮娜和艾達在與唐納德告別后，也很快離開，巴澤爾則去送別兩人。

很快，用餐大廳里就只剩唐納德和菲利普。

菲利普先前一直一個人坐在角落，雖然已經(jīng)決定要獵殺那只死徒，但能夠在眾人中找到死徒的主人，卻是最好不過。

只是，菲利普并不是擅長察言觀色的人，在這么短的時間里，他也不可能準確地找到人。

在唐納德看向他時，菲利普聳了聳肩，說道：“四個。”

唐納德知道他說的四個是什么意思，他和菲利普再次來到城堡外的草坪上，這樣可以方便對話，也方便目送伊蓮娜和艾達離開。

“哪四個人？”唐納德問道。

菲利普說道：“先說第一個人，諾菲爾德家的老管家，凱爾。”

“凱爾？”

“是的，凱爾。我第一次懷疑他，是在他告訴您城堡的電話線路被破壞的時候，當時是您囑咐他給達爾西市的司法隊和獵人雇傭組織打電話，巧合的是，電話還沒有打出去，線路就已經(jīng)被破壞了。”

唐納德皺眉道：“凱爾是我父親的朋友，已經(jīng)在諾菲爾德家工作了四十多年，而且，當時聽到我這個命令的人不只有凱爾一個。”

菲利普繼續(xù)道：“是的，當時除了凱爾，還有我，還有扎克，還有杰爾頓，還有吉姆老爺，甚至如果按照大部分人的猜測，我的嫌疑最大。”

“為什么這么說？”唐納德有些驚訝。

菲利普笑道：“我說過，邊境戰(zhàn)爭時，我和我的小隊曾去過一個被吸血鬼統(tǒng)治的小鎮(zhèn)，那個小鎮(zhèn)中的一半人都是死徒，您為什么不懷疑，我或許從那個小鎮(zhèn)里得到了吸血鬼用來制造死徒的毒藥呢？”

唐納德的臉色微微發(fā)白：“是啊，我為什么之前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菲利普直直盯著唐納德，唐納德渾身一涼，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哈哈哈……”菲利普忽然大笑起來，邊笑邊道：“唐納德老爺，您也被我騙到吧？”

“你……你什么意思？”唐納德忽然有些臉紅。

菲利普止住笑聲，眼神變得冷酷：“您放心，我想要的，您給不了我，而且，至少看在珍妮小姐的面子上，我也不會是那種怪物的主人，當然，這么說您可能不會相信，但現(xiàn)在，您也只能選擇相信，不是嗎？”

“這……”唐納德不知說什么才好。

菲利普看起來沒想多加解釋，他伸出三個手指，在唐納德面前晃了晃，說道：“第三個人，諾菲爾德家族的成員，我們的吉姆老爺。”

唐納德認真想了想，說道：“你的理由。”

菲利普道：“不錯，我見過您家那條擁有高山狼血統(tǒng)的獵狗，雖然只是一堆碎塊，但我能想到那條大狗的厲害，狗的嗅覺比人靈敏一百萬倍，何況是這樣大型的犬類，它不可能悄無聲息地被人殺死，我們假設那頭死徒比狗要可怕的多，可以在一瞬間殺死那條狗，可在死徒接近前，它至少應該叫幾聲，可在之前，您有聽到狗叫聲嗎？”

唐納德?lián)u了搖頭。

“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那條大狗，是被自己熟悉的人，是被自己的主人殺死的。”

說到這里，唐納德腦海中悄然浮現(xiàn)出一幕場景：深夜，布萊特聞到自己主人的氣息，用使勁搖尾巴的方式來迎接他，結果等來的，卻是自己主人的長刀。

“吉姆，吉姆……果然是他嗎？”

菲利普笑了笑，說道：“這只是猜測，我說過，死徒的制造需要消耗掉自己最親近的人，而吉姆老爺和吉姆夫人似乎也沒有子嗣。”

唐納德抬頭，神色有些悲哀，有些惶恐：“不，他們有一個孩子，比巴澤爾還要大幾歲，那孩子十一歲跟著吉姆打獵的時候，從馬上摔了下來，成了植物人，剛開始我還去吉姆的房間里看那個可憐的家伙，這兩年一直沒有時間。”

菲利普皺眉：“植物人……她是因為什么從馬上摔下來的？”

唐納德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說道：“是巴澤爾，巴澤爾給那孩子騎的馬喂了白蕨根，那會讓馬拉肚子……吉姆當時并沒有怪巴澤爾。”

菲利普說道：“沒想到巴澤爾少爺小時候這么調皮，但在沒有見到那個孩子之前，我們依舊不能確定吉姆就是死徒的主人，而且在我看來，吉姆夫人是個很優(yōu)雅的女人，應該不會允許自己的子嗣變成喜歡吃人肉喝人血的怪物……應該……”

唐納德打斷他：“好了，說說第四個人吧。”

“第四個人，”菲利普表情變得有些神秘：“我甚至不能確定，第四個人，到底是不是人。”

唐納德立刻明白了菲利普口中的第四個人是誰，他冷聲道：“不可能是他，你也說了，死徒是血親變的，他的血親只有我……不，他沒有血親，既然沒有，怎么能制造出死徒？”

菲利普也沒有想到唐納德的反應會這么激烈，他愣了愣，說道：“或許吧。”

心里卻道：“但如果他真是不詳，說不定就是另外一個怪物，那么發(fā)生任何奇怪的事，也都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