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歸海打敗中安武道的選手,是阿楠絕對沒想到的,可是令她更沒想到的是龍歸海竟然站上了冠軍的領獎臺。
一個競技跆拳道的二把刀都能奪冠,阿楠高估了今年市賽的水平,后悔沒有參賽。
頒獎臺前站滿了人。身形高大,西裝革履的市跆拳道協會副主席為獲獎運動員頒發的獎牌。他梳著大背頭,身上散發著高級香水味,人到中年卻走在時尚的最前沿,看到了龍歸海這個熟悉的面孔,驚訝之余也是欣喜萬分,給龍歸海戴上金牌后說:“祝賀你啊,混小子。我當初就沒看錯你。”
龍歸海舉著金牌,頒獎臺下,單反的快門聲響成一片。
阿楠和大毛館長站在臺下,阿楠滿臉疑惑:“奇怪,龍歸海剛來不久,他和副主席很熟嗎?”
“具體情況我還不清楚呢,我總覺得歸海身上有些謎。”大毛說,“三個月前,我們開分館缺人手,副主席找到我說他認識了一個人,有點水平,就把歸海介紹過來了。但是他們是怎么認識的,副主席卻只字不提。”
阿楠問:“那你沒問過龍歸海嗎?”
大毛搖頭:“等有機會和他好好聊一下。還有,他身上有時候會有一股剛氣,雖然性格很溫順,對孩子也從不發脾氣。他這股剛氣可能是從小練武造就的吧。”
“你是在逗我嗎?我怎么看不出來呢?我還從小練跆拳道的呢。”
“所以你很漢子啊,一點女人味……呃女人味還是有一點的。”大毛趕忙改口,不然“漢子”要發飆了,“武術的腿法和跆拳道是有區別的。龍歸海的路子雖然有傳統武術的影子,這是改不掉的,但是他的出腿,一定受到過高水平的專業跆拳道人的指點。”
大毛的說法讓阿楠感到很夸張:“這是他第一次參加正規比賽,第一場被中安武道壓制著,腿法沒有發揮出來,但是后面幾場他適應后,他的戰術安排,他的打法像極了一個老鳥,還有點國家隊的影子。”
“我#靠,過分了啊!”阿楠的表情就好像在下水道里見到了美人魚一樣,“我知道他剛給道館拿了塊金牌,你護著他,可是吹牛就吹牛吧,怎么還扯到國家隊了?”
“哈哈哈哈……”大毛咧開嘴笑得傻傻的,“女孩子家家的,別張嘴閉嘴我靠我靠的行不行?”
龍歸海站在頒獎臺上,還沒過足癮,但是他突然渾身毛毛的,好像有人在窺視他。這種感覺讓他感到一種潛在的危機。他居高臨下,目光掃了一圈,在人群后面一個穿著黑色跆拳道服的女生和他目光相接,女生長長的睫毛從龍歸海這個距離望去,像涂了厚厚的睫毛膏,她的五官精致,鼻梁秀挺卻小巧,嘴唇微微上翹,是自然的鮮紅色。黑色道服給了她一種冷酷的氣質,可是面孔卻可愛,只是有點像韓國或RB人。可能是整容臉看多了,龍歸海這樣想著。
黑色道服的女孩兒并沒有躲閃他的目光,副主席催促著龍歸海:“要不,你把領獎臺搬回家?站上癮了?后面還有很多得獎的運動員呢。”
“哦哦。”龍歸海這才反應過來,走出人群后,黑色道服女孩兒卻不見了蹤影,身后雜亂的噪聲中響起了有規律而陌生的腳步聲,龍歸海回頭,那個女孩兒略顯驚恐。
“師兄,可不可以,”女孩兒的發音有點像廣東話,“和我拍張合照啊?你是冠軍來的嘛。”
“原來是想和我合影?”龍歸海的虛榮心要爆了,“當然可以當然可以。”
“我們自拍咯。”女孩兒說著,舉起手機,把腦袋盡量靠向龍歸海,搞得龍歸海一陣心跳加速。
“可以啦,多謝你啊。”女孩兒笑起來甜甜的,眼睛彎彎的,她的可愛氣質與身上黑色冷峻的道服極度不匹配。
“不要走啊,再來一張,看這邊!”趙強生舉著單反對向龍歸海和女孩兒,“咔嚓咔嚓”一陣狂拍。
“美翻了!”趙強生嘀咕著,“得了冠軍就是不一樣啊,還有機會把妹。”
龍歸海注意到女孩兒吊在胸口的金牌:“哇,你也是冠軍哦,你是哪個代表隊的?”
女孩兒指了指左臂上的徽章:“中安武道隊咯,我叫柳青雪,你嘞?”
“南山正道,龍歸海。”
“龍歸大海,很有氣勢也很有寓意哦。”女孩兒很客套。
“你的名字也很好聽啊,青山不老,為雪白頭。”
女孩兒臉上的笑意突然消散了,眼神里閃過一絲殺機,只因為龍歸海一句話包含了“青山雪”三個字。
“怎么了?”龍歸海察覺到異樣。
女孩兒搖搖頭:“沒什么,不是你告訴我,我還真不知道我的名字還有這個意境。這次市賽,青年組幾乎各個級別的冠軍都被中安武道包攬了,而奪冠最沒懸念的那個卻被你打敗,所以我感到有些可惜了。”
“青雪,要走了。”
女孩兒回頭看了一眼,轉過頭來:“我們館長在叫我了,希望我們以后再見面,你詳細地告訴我我的名字出自哪里。”
“好啊,拜拜。”
龍歸海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心頭升起一分不安,說不出的奇怪。
趙強生用肩膀撞了撞龍歸海:“看什么呢?人走遠了!才幾分鐘,小心臟就被別人俘虜了?”
“哎生哥,你說心被俘虜了,會感到不安嗎?”龍歸海絲毫不回避。
“不安?是挺不安分的。”
這次市賽,南山正道隊總成績名次僅低于中安武道,各種獎牌拿到手軟。
教練們送參賽學員走后,全部回到總館。留守在館內的女教練是大毛館長的未婚妻Modesty,她在香港長大,習慣用英文名字,已經是跆拳道黑帶五段,但是自從道館慢慢做大,她很少上課,負責招生和管理,教練們習慣叫她莫姐或是Madam。
“你們回來了!”Modesty滿臉興奮地歡迎他們,“一大早喜報頻傳,總成績出來后我都笑得合不攏嘴了,辛苦你們了。后面那條街新開了一家椰子雞,是音樂餐廳哦,我已經定了位子,你們快去換衣服啊。”
“Yes Madam!”男教練們一窩蜂沖進更衣室。
“大毛嘞?”Modesty問阿楠。
“一上樓就去洗手間了。”阿楠癱坐在椅子上,無精打采。
“這個人,腸胃這么不好,還能吃這么胖,真的是受不了他。吃飯不帶他了。”Modesty轉頭,“怎么了你阿楠?像霜打的茄子似的?你不是沒上場嗎?”
“帶隊很累的啊,老莫。”
Modesty拿飲料給她喝:“能者多勞嘛,待會多吃點咯。還有,不許叫我老莫,沒大沒小的。”
“行了,說的好像你多大一樣。”阿楠不屑地說。
“就是因為不大,才不能叫老莫啊。”Modesty著重強調這個“老”字。
西海灣,東邊的天空已是墨色,泛著幾點星光,與別墅區的燈光輝映,西邊還有幾縷殘存的晚霞。海潮沖刷著沙灘,永無休止。
東邊起第一棟樓,房屋里面是純日式的木質裝修。
和龍歸海拍照的那個女孩兒從浴室走出來,不屑地把那套黑色的跆拳道服丟在一邊,換上了和服,她撫摸著墻邊刀架上的劍,眼神里再也沒有一點卡哇伊。
她撥通了國際長途,習慣性地說起了日#語,語氣還是帶著冰冷:“原田叔叔,我想我終于已經找到了那個兇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