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我怕你假戲真做(上)
- 立于皇穹之下
- 吳大寶本寶
- 2226字
- 2019-05-29 22:20:00
端木淵仔細打量著白沐辰的表情。白沐辰的臉上沒有驚愕,對于端木淵要說的事并沒有感到吃驚:“白將軍原來都知道啊。”
白沐辰抬起眼眸問道:“殿下為何要裝瘋賣傻?”想起端木淵之前那副癡傻的模樣,白沐辰便覺得脊背發涼,他的所作所為讓人絲毫看不出是個正常人。白沐辰曾聽人說,好的戲子演到最后都會瘋魔,因為入戲太深他們早已分不清現實和虛妄。
“你既然知道十五年前的事,那就很容易想的明白,若我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回到京都城,當年那些巴不得我死的人,早就從本王這王府排到東門大街了。”端木淵撐著下顎問。
“殿下是為了保命?”
“怎么這個理由不充分嗎。”端木淵笑看著白沐辰,“還是白將軍覺得本王該有什么其他的理由?”
白沐辰注視著端木淵,對他的戒備還沒完全放下:“睿王殿下騙了眾人那么久。這三言兩語的怎么能讓人信服。”
端木淵明白,若是白沐辰是個這么好對付的人:“我以為白將軍和本王是一樣的人。“
“殿下此話何意?”
“我們都是死里逃生之人,不是應該格外珍惜自己和身邊之人的性命,不是嗎?”端木淵的每一句話都說到了白沐辰的心坎里。即便是不看著白沐辰的眼睛端木淵也知道,自己已然猜中了白沐辰的心思。可是,他沒想到的是,白沐辰即便是被人說中心思也不會表露于色。
“殿下不恨嗎?”白沐辰輕笑著問,“殿下本該有風光的人生,大好的前途。可是小小年紀卻成了權勢爭斗下的犧牲品,親人喪命自己淪落街頭,這口氣您當真咽的下去?”
端木淵咳了兩聲道:“說不恨是假的,說咽的下這口氣也是假的。”端木淵眼神迷離,抬眸看著白沐辰,“可是白將軍,這便是命啊,逃不不過的命。誰叫我出生于皇室,生來就是那王位之爭下的犧牲品……亦如白將軍一樣,生來就左右不了自己的人生,都不曾為了自己而活。”端木淵癡笑著。這話是說給白沐辰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縱有萬般委屈,滿腔憤恨又能如何,能茍延殘喘留一條性命已經是萬幸了。我若有半點逾矩的心思,皇兄不會放過我的。我不想著我自己,總還要想著梁姨啊,這世間除了梁姨之外,已然沒有我的親人了。”端木淵早就將這套說辭編的天衣無縫。什么狡辯的話都沒有“感同身受”這四個字更能一語中的的了。
不動聲色的揭開白沐辰的傷疤,輕而易舉的說出白沐辰的痛處,更是將白沐辰的這點心思玩弄于股掌之中:“白將軍,本王說的對嗎?”
白沐辰對于端木淵本就于心有愧。在端木淵的身上,白沐辰更是見到了與自己同樣的逼不得已和無能為力。人總是會對和自己相似的事物產生好感,白沐辰亦是不例外。匆匆二十年,白沐辰從未想到過,能明白自己心思的人竟然是個沒有什么交集的陌生人。日暮西斜,屋子里逐漸變得暗沉起來。端木淵扶著矮桌站了起來,走到燭火邊,將屋里的每一只燭火一盞盞點亮。端木淵烏發披散,一身玄衣,站姿燭火邊點燈的模樣似曾相識。白沐辰看著他的背影格外的熟悉,可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其實我很怕黑,小時候最怕走夜路最怕看不清。我總覺得那些黑暗的角落里藏著什么怪物,他們正虎視眈眈的看著我……可我又不敢點太多的燈,我怕把燈都點亮的時候,我能清晰的看見那些怪物的樣子。”端木淵吹滅了火折子道,“小時候梁姨從早到晚都要出去做工,家里就我一個。晚上我一個人的時候,就會坐在月光照的到的地方,我總覺得那些能將我照亮的光也能護著我一般。你說我小時候是不是特別的傻。”端木淵博取別人同情的本事可以說是信手捏來,隨便什么故事從他嘴里說出來,都能引起別人的惻隱之心,“今日白將軍在這兒,本王就不怕了。”端木淵從匣子里取出了早就雕好玉簪子,重新走回到白沐辰身邊坐下,“這個送給你。”端木淵的掌心放著一枚樣式簡單質樸的玉簪子,“你的發簪被我弄壞了,這算是賠給你的。”
“殿下,這……于禮不和。”白沐辰婉拒道。“男子贈送女子發簪乃是有定情之意,這禮請恕微臣不能隨便收下。”
“白將軍如此灑脫之人也會在意這些?”端木淵笑道,“你真想這個模樣出我這屋子?這一路走回白府,長眼睛的可就都知道你是姑娘了。”白沐辰拿起端木淵手里的玉簪子,將頭發盤了起來。恢復了往日里豐神俊朗的男子模樣。端木淵收回手道,“這是白將軍自己愿意手下的,不是本王逼你的。”
“微臣多謝睿王殿下。”
“不必謝我,這簪子很是配你,與其留在本王這兒不如給它尋個好去處。”端木淵的眼神溫情脈脈,見著這玉簪子尋了個好主人自己像是也跟著開心一般。
“微臣就不打擾殿下休息了,微臣告辭。”
“將軍請。”
白沐辰拜別離去。門再一次被合上,端木淵捂著胸口咳了幾聲,眼神中的溫情消失殆盡。牙齒輕咬著食指的指節,端木淵嗤之以鼻的冷笑了一聲,陰森可怖的笑容接替了剛才的溫柔似水的神情:“你們還要聽墻角聽到什么時候?”端木淵高聲說。
屋子里的床從外側掀起了一角,齊光一個側身就進了屋子,而穆寧提著衣擺小心翼翼地翻窗而入:“扶我一把。”穆寧對著齊光說。
“有門不走,非要翻窗。”端木淵嘲笑著穆寧滑稽的樣子。
“你與白將軍情意綿綿,我怎能明目張膽的來打擾二位的雅興啊。”穆寧彈去衣擺上的灰塵,從窗邊走來。燭光下,端木淵的臉色稍稍有了點人氣,“你真是不怕死。”
“我死了,你可會心疼啊。”端木淵打趣地看著穆寧。
“怎么,與白將軍的情話還沒說夠,到我這兒來撒野了。”穆寧冷哼一聲。
“你吃什么醋?我對白沐辰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對穆寧哥哥才是真情實意啊。”說著端木淵牽起了穆寧的手。
“你少惡心我。”穆寧掰開端木淵的手說,“你的手怎么這般冷?”說著,穆寧將端木淵身上的衣裳裹的更嚴實了一些,瞧他一副孱弱的樣子又心疼又可氣,“你是不是早就準備好以身犯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