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死無對證(下)
- 立于皇穹之下
- 吳大寶本寶
- 2140字
- 2019-05-02 22:00:00
“哎喲,好疼啊。穆寧哥哥你可弄疼我了……”端木淵擬作女子嬌媚的口氣說。屋內三人笑成一團。睿王府里很少有這般笑聲。
拿起面前的杯盞,指節上不知何時沾上了灰塵,端木淵的笑聲戛然而止,抬頭望著屋頂。齊光立刻意識到了端木淵的眼神:屋頂正有著一名梁上君子。
“噓……”端木淵豎起食指放在唇邊。
齊光快步走出屋子,一躍落于房頂之上。與這位梁上君子沒過幾招,齊光的劍就落在了他的脖子上。屋內傳來端木淵的聲音:“放他走吧。”
齊光收劍道:“我家主子發話了,哪里來的回哪里去。下次再敢鬼鬼祟祟的,就沒那么好的運氣了。還不快滾。”那人二話不說,朝著遠處的房梁躍去。
“不殺了滅口?”
“該來的還是躲不過啊。”說著端木淵彈走了指節上的灰,“此人回不回去,我在他主子那里都是露了餡。既然如此何必還要遮掩呢?徒增一條人命。”
“徒增一條人命?這話不像你說出來的。”
端木淵看著遠處,輕笑一聲:“我要走的這條路,是一條必然會血流成河、白骨累累的不歸路。不管我愿不愿意,這雙手上都會沾上無辜者的鮮血,我只是希望這手里的人命能少一條是一條。等有朝一日下了那十八層地獄,罪過也能輕一些。”
“來來來,快拿火盆來!”白府之中近日最大的喜事就是三公子回來了。白府的大夫人忙著使喚下人給白沐玄去去晦氣,動靜大的連別院里都聽得清。
白沐辰已經能自己走動了。慢慢挪到矮桌前,白沐辰抬起紅燭的下顎道:“你這是什么表情?”紅燭是個藏不住心思的人,嘟著個小嘴一臉怒氣,什么事都寫在臉上。紅燭別過臉去,又被白沐辰掰了回來,“好了,你這小臉生氣的樣子一點都不好看,你看這里這里都要長皺紋了。”白沐辰笑的輕松,像是什么事都沒發生一樣。
“小姐,我就是氣不過啊!”紅燭越說越覺得委屈,“憑什么啊,一個個都圍著三少爺轉,誰還記得小姐為了這事腿都要廢了。”紅燭“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好了。別哭了,你哭的我腿又疼了。”
“啊?”紅燭立刻擦干了眼淚,“小姐你怎么又疼了。”
“騙你的。”白沐辰彈了一下紅燭的腦門,“小傻瓜,傷口都結痂了怎么還會疼啊。”
“小姐,你還有心思和我開玩笑。”
“你若是難過,我也會跟著不好受。”白沐辰捏著紅燭的小臉說,“我們紅燭啊,要一輩子開開心心的才是。”
“紅燭開心不起來。”白沐辰的話一點都沒起作用,紅燭反而更難受了,“小姐您也聽見了,那日大夫人說的都是什么話,明明是三少爺自己惹出來的事,倒是都怪小姐沒幫忙……以前,哪次三少爺惹事不是小姐出面擺平的,不過一次沒辦的稱他們大房的心意,他們就這么數落小姐,像是什么都是應該的一樣……他們何曾還記得小姐是搏了命的在護著他們啊,如今三少爺回來了一句謝謝都沒有,真是把小姐當奴才使喚了。”
白沐辰喜歡紅燭有話直說的樣子,這種干凈不染塵埃的個性如今已是少見。白沐辰多想和紅燭一樣啊。
見著白沐辰沒說話,紅燭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不恭敬的話,立刻捂住了嘴:“小姐,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想說小姐是奴才的。”
“你沒說錯。”白沐辰靠在矮桌上,撫摸著紅燭額間的碎發道,“我娘本就是白府的丫鬟又是妾室,妾室的孩子一輩子都是要給正室的孩子為奴為婢的。”
“小姐你就當真咽的下這口氣嗎?”
“若是能護得了娘親和霖兒周全,委曲求全又有什么關系,也不會少塊肉啊。”
“小姐……他們這么欺負您,您怎么不和老爺說啊。”
“爹忙著應對朝堂之事已經很是煩心了,我們不能再給他添麻煩了。”
“都是老爺的孩子,憑什么他們這么對小姐。老爺也偏心,什么事都讓小姐去做,什么危險都讓小姐去擔著,三少爺明明是長子,卻一無是處,每日里凈是給老爺小姐惹麻煩。紅燭也不見得老爺說他一句啊。”
白沐辰揪起了紅燭的耳朵輕輕捏了一下:“你這耳朵是又不想要了是嗎?”
縱有萬般的不情愿又能如何,白沐辰生來就是如此啊。她也曾反抗過。時至若干年后白沐辰才明白,即便有過于常人的毅力和馬革裹尸的決心又能怎么樣呢?到最后,在這白府;在這朝堂;在這片皇穹之下,自己的反抗不過是蚍蜉撼樹自不量力罷了。
時過境遷,瀛洲島一案中的三百冤魂還未安息,江面和碼頭又開始熱鬧起來,好像所有人都已經忘記了這件事,沒有人記得那三百個姑娘從何處來,又往何處去;沒有人關心瀛洲島一事到底是誰的錯;亦是有人知道有人挖空心思的要置人于死地,有人想法設法的保全大局。白雪褪去,花香花色縈繞皇城;形形色色的聲音匯聚在東門大街;酒香肉香游竄在京都城的大街小巷。京都城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春日第一支顏色出現在睿王府的屋檐之上,落花留在了小廝一路護送的信件之上,最后停在了端木淵的案頭。端木淵坐在案前模仿著別人的筆記練字,一筆一捺盡斂鋒芒,即是練字也是練心。若是不知道的人都會以為這就是端木淵的筆跡。
“殿下,三皇子府里送來的信。”齊光跪坐在矮桌前,將信遞給端木淵。
“你念吧。”端木淵眼皮都沒抬一下,即便不看也知道端木明初要說什么。
“明日酉時,邀七叔東門大街醉仙居一聚,還請七叔一人赴約。侄兒明初拜請。”
“酉時?人多眼雜的,就知道這小子心思沒那么簡單。”端木淵放下筆桿道。
“殿下,要不要派人跟著您。”
“他約我酉時相聚于醉仙居,本就是想借著人多眼雜的時候掩飾與我見面之事,你要是帶那么多人去著實太過扎眼,真是要壞了他這番部署心思了。”
“殿下,三皇子心思深沉會不會暗中埋伏……”
“不會,他自己都是提心吊膽的,哪有那閑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