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爾睜眼,只見黑霧鬼被大師兄風邈禁錮在小法罩內。
“大師兄,是我主動求死,你放開師傅吧。我做了錯事,理應受罰。大師兄,你原諒了我,我卻不得原諒自己。師傅淪為殘魄,也怨恨我至極。我愿意以死謝罪。”
“糊涂”大師兄訓斥一聲,轉而看向罩中黑霧鬼,“念你與我師傅有些淵源,且無大罪,我本想饒你,你竟然妄圖傷她性命奪她功法,我豈能饒你?”
“孽徒,你竟敢如此對為師說話,枉我生前對你如此厚愛,你受骨妖迷惑,也要殺師不敬嗎?”黑霧鬼惱怒惡言。
“你也配稱師傅?我師傅已經升為散仙,而你不過是被我師傅摒棄的惡念殘魄而已。若你修正道,去除身上戾氣,他日還可能被我師傅重新收回,而你如此作為,我便要替我師傅滅了你,免得你禍害人間。”
“你說什么?師傅成散仙了?”
大師兄把我護到身后,一聲怒喝‘滅’,須臾,黑霧鬼消散在法罩之中,陰氣散去,又恢復了晴朗明亮的天氣。
“谷瑤,你太莽撞了”大師兄轉身對我訓斥道。
“我知錯了。”
“唉”大師兄嘆了口氣,“你還是放不過自己。我只當你需要些時日來原諒自己的過失,你竟然如此莽撞,直接招魂。你也不想想,師傅收你為徒怎么殺你?他是修仙之人,更不會行吸取精氣的惡事。”
“也是我疏忽,沒有看好你。”
“師傅那日功法破,成了散仙,為了繼續修煉成果,師傅把帶有惡念的殘魄驅除出體外。師傅惱你入魔,卻并不記恨你殺了他。善惡輪回罷了,都是造化而已。你怎就看不開?”
我抹著眼淚,“大師兄,我心中有愧。”
“有愧是對的,做了錯事有認錯的態度。行了,你也不要想這些有的沒的,今后留在忘塵閣,隨我修煉可好?”
“嗯”我點點頭,“大師兄,我屢屢破戒,還能成仙嗎?”
“成不了仙,那做個品行高尚的正義骨妖行不行?”大師兄按著我的肩膀,弓腰與我平視,“谷瑤,修煉更重要的是修心,而不是執念于成仙。”
“多謝大師兄教誨。”
在忘塵閣半月,我心境平和了很多,不再執著我的過失,也不執念修仙,每日就跟在大師兄一起早課,和忘塵閣的小道士一起切磋,日子非常閑適。
那只猴骨小妖在大師兄的親手教導下,也乖巧可愛,一心向道,不見傳聞中骨妖的暴虐殘忍。許是同為骨妖,這個猴骨小妖總喜歡與我同住,有自己的屋子,也要來我房中,窩居梁上。我和忘塵閣的小道士們商議著給它取名字,吵吵鬧鬧了半個月也沒定下來,卻見大師兄從閣內出來,對著墻頭喊了句‘若初’,那猴骨小妖從墻外翻了進來,幾個起躍到了跟前。
猴骨小妖吱吱呀呀地指著墻外,大師兄回道,“你是說,有客來訪?”
猴骨小妖點了點頭。
“若初,你到后面玩耍,莫驚擾了客人。”猴骨小妖聞聲而退。
玉音忙去開門迎客。
來客不是別人,正是青鸞國國主輕馳。
寒暄之后,國主輕馳表明了來意,他要帶我回去。
“風邈閣主,我青鸞國不可無國師,谷瑤身為國師應該隨我回國,在這里不合適。”
“以王上的才能,治理青鸞國無虞,何需國師這樣空職呢?”大師兄回道。
輕馳反駁,“青鸞國自開國以來,則有國師在側輔助治國,國師在青鸞子民心中,地位甚重,怎能是空職呢?”
“王上,我不想回去,我要在忘塵閣修煉。雖然我是國師,但我也沒必要天天留守超然宮吧?若是青鸞國有難,我自去相助。”
“谷瑤,你不僅是國師,你還是我的王后,怎能長居他處?你讓國民怎么想?”
“王后?”大師兄驚異的看向我。
我忙擺手拒絕。“不是,我不是你王后。你是為了讓我幫你對付櫻花樹妖,才要封我為后的,我可沒答應。那櫻妖已經死了,我更沒必要當你王后了吧。”
“我封你為王后,是因為我愛慕你,不是因為除妖。谷瑤,我們曾海誓山盟,互定終身,我答應了娶你做王后的。只因你失憶忘記,我才不曾跟你說。”
“啊?”我怔住,我喜歡過輕馳?
“我為何要騙你?谷瑤,自你醒來,我對你如何?你當真沒有感覺嗎?”
你對我確實還行,若換成別的小姑娘,早就心亂意馬了,可是我對你真的毫無感覺,我也不記得我們曾海誓山盟之類的了。咱們的關系,除了國主與國師,連朋友都算不上吧。而且你美名其曰救我,實際毀了我的修行,害我破戒,我不記恨你,已經很寬容了,愛慕?實在無從說起。
我轉向大師兄,“大師兄,我沒有喜歡他。”
大師兄微笑著起身走過來,示意我稍安勿躁,“王上,谷瑤是妖,不可為后。”
對對對,輕馳說過,妖不配為王的女人。
“我不介意,谷瑤,我對你是真心的。”
“我對你沒心。王上,你不要強人所難啊。前幾日七夕節,你沒找到喜歡的女人嗎?要不要我再幫你安排多些相親?”
提起七夕相親,輕馳的臉色更黑了。
交涉無果,我直接下了逐客令,國主輕馳不走,大師兄風邈為人比較客氣,讓人收拾了幾間屋子給國主輕馳和他的隨從居住。
夜晚見大師兄房內燈光亮著,我開心地過去想要一起秉燭夜談,聽得房內有爭吵。偷偷靠墻細聽,只聽得是國主輕馳在發火,“她是愛我的,只是她忘記了我們之間的過往,也忘了她愛我,只需多些時間,我定會讓她重新喜歡我,心甘情愿當我的王后。”
“她不會愛你的。”
“你為何如此肯定?莫不是你以為她喜歡你不成?”
“我修仙,她修心,無關情愛。”
“哼,若是她無法愛上我,那就讓她想起來一切,知道我們當初是多么相愛,她就會回道我身邊。”
“你不要因為一點情愛,就讓她再想起那些痛苦的往事,忘記對她才是最好的。”
“是你在逼我,你放她隨我回宮。”
“不是我不放人,是她自己也不愿回去,你我都應該尊重她的意愿吧。”
“分明是你蠱惑她。”
“我與你多說無益,王上請回,明日出谷去吧。”
國主輕馳大怒,推門而出,看見墻邊偷聽的我,臉色晦暗不明,走了過來。我偷聽被抓包,有些尷尬地對他笑笑。
“你怎么在這?”
“我找大師兄聊聊天,你也在啊,好巧。”
“這么晚了你還來?”
“啊?你不是也來了嗎?”
輕馳拉著我大步走了,到了他的院子才松開,我揉了揉手腕,“你怎么回事啊?”
“你是不是喜歡風邈?”
啊?這是哪兒跟哪兒呀?
“他是我大師兄,我當然喜歡啦。”
“那你對我呢?”
我們不熟。
我盯著他,“王上”
“叫我輕馳。”
好吧,“輕馳,我既然做了國師,會盡自己職責,青鸞國有妖作孽,我定會去除妖。你就別跟我情情愛愛的黏糊了,我對你真的沒有那種感情。”
“那你對風邈呢?”
“你怎么沒完沒了的?我和他也是清清白白的呀,他修仙禁色,誰不知道呀?而且他是我大師兄,我對他當然比對你親近啦。好啦,輕馳王上,國不可一日無主,你趕緊回國吧。”
“你也必須跟我回國,你是國師。”
“我——我給你找個新國師,行不?”平平修道挺有天賦的,教導幾年,術法精進些,先頂替國師位置吧,邊當國師邊學習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