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很慢,熬到下半夜,雨終于停了。
朗昭轉頭看了一下韶葙:“你還好吧?”韶葙沒有回話。“時間過的太慢了,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從前,有一只蝸牛一直在趕路,別的小動物問它,你要去哪里呀,蝸牛說,我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見一朵花,別的小動物就笑它,你走這么慢,等你走到目的地,春天就已經完了,你的花也該謝了。但是蝸牛沒有放棄,它走了一輩子,終于到了花開的地方,因為花兒沒有等到蝸牛,不甘心死去,就年復一年的重開,終于在這一年等到了蝸牛,當花兒看到蝸牛的時候,花瓣就飄落了,漫天飛舞,來年,蝸牛還守在那里,但是花兒再也沒有重開。”韶葙的心暖了,她沒有想到在戰場上要奪人性命的躍秦王會有這么感性的一面。韶葙接著說:“花兒說,等君一生,此舞作別。蝸牛說,追你一世,只為一眼。”朗昭笑了,韶葙想起了世廷,世廷曾說“我只娶一次,只愛一人,決不負你。”他還說“我唯有愛你,才能知情。”
天亮了,太陽的第一束柔光照在了樹林里,晨風未暖,還是帶著一些涼意。
韶葙坐到馬背上,朗昭也騎了上去:“我不想再走路了,你也不忍心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吧。”韶葙往前挪了一下,駕馬走了。朗昭把手放在自己腿上偏頭看路:“走右邊。”韶葙說:“我記得是從左邊來的。”“不是,是右邊。”“你怎么確定是右邊?”“我追你的時候差點在那個拐角處摔了一跤,所以這個地方我記得。”韶葙走了右邊,其實也只是個大體方向,樹都一樣,來時的馬蹄印也被雨水沖刷了痕跡,根本就沒有路了。
紅葉上雨珠垂落,馬兒也累了,慢慢的走著。
朗昭一直偏著頭看路,他慢慢的把目光移到她臉上,此時的她,帶著一種濕潤的凌亂美。韶葙感覺到了目光,一側臉,四目相對。朗昭慌忙移開目光,眼神到處瞟:“楓葉紅于二月花,多美啊。”過了一會兒,朗昭偷看了一下韶葙,只見她面無表情的看著前面。朗昭心里歡喜,她的眼睛真好看,一時星空般絢麗,一時靜海般淡然。
在楓葉林里轉了半日,終于轉出去了。行馬至府邸,朗昭先下了馬,他淡笑著向她伸出手,韶葙不理他自己下來,剛站到地上走了兩步,韶葙就感覺一陣頭暈目眩,胸悶氣短。“你怎么了?”朗昭連忙扶住她,韶葙支撐不住倒在了他懷里。
世廷找來軍師:“軍師,這次荊兵大敗,躍秦王不會甘心的,荊國與燕國有聯姻,燕國的長公主是躍秦王的王妃,我看躍秦王多半會派人去說服燕國聯盟的。”司馬志說到:“現在,躍秦王只能守在榨關,他孤立無援,也不會草率出兵與我們作戰。留鷹王所言極是,躍秦王是來攻城略地的,沒有達到目的,他決不罷休,他很有可能走聯盟燕國這條路。”留鷹王說:“燕國與荊國都是強國,荊國想要開疆擴土,意圖霸業,你說,燕國能無動于衷嗎?”司馬志道:“既然兩國一直是平起平坐,燕國怕是也不甘落后啊。”留鷹王說:“一旦燕荊聯盟,則大趙危矣。”司馬志跪地:“留鷹王,事不宜遲,準臣立刻前往燕國,先發制人。”留鷹王說到:“燕國不比西涼,如果我是燕國,我也會偏向于聯盟。”“縱然如此,也決不能讓兩國聯盟,就像,天地不能合。”留鷹王看著堅定的軍師,起身將他扶起,然后后退作揖。“留鷹王這是何意?”軍師連忙深躬回禮。“軍師此行,掌大勢所向,只能成功,不能失敗。”“臣,當盡全力,不敢誤國!”“明日出發。”“是”
朗昭打濕了帕子給韶葙擦汗。“侯爺”韶葙下意識的抓住了朗昭的手握緊,睜開眼卻看到朗昭,韶葙以為自己看錯了,直到朗昭說話:“你好點了嗎?”她放開朗昭的手:“侯爺呢?”“大夫說你生病了,需要靜養,你要注意身體。”他見韶葙閉著眼沒有說話:“我去給你熬藥。”他起身拿了桌上的藥材出去了。韶葙費力的坐起來靠著床欄。
過了很久,朗昭端著藥進來了。他坐到床邊:“你怎么又出汗了,是不是感覺很熱?”“嗯”他把藥碗遞給韶葙:“我去把窗子都打開。”朗昭打開了兩個窗子,風吹進來,是涼快了一些。韶葙喝了藥,朗昭把她手里的藥碗拿過來:“你想吃什么,我去給你買。”“我想喝一碗清粥。”“煮粥我會,你等會兒啊。”朗昭又出去了,韶葙下了床,坐到妝鏡前看著自己亂了的頭發,她拉開抽屜找了一下梳子,但是沒有找到。
韶葙感覺自己神志不清,頭昏昏的,很是難受。朗昭來的時候就看到韶葙趴在梳妝臺上:“可以喝粥了。”“謝謝”韶葙喝了點粥:“你有沒有梳子?”“哦,有。”朗昭從懷里掏出一把斷齒的木梳給她,韶葙淡笑:“這是你用的梳子吧。”朗昭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嗯,都壞了。”朗昭看著韶葙梳發,突然覺得很美好。
雍古騎任來找世廷:“留鷹王”世廷放下筆:“將軍可有事?”雍古騎任說:“恕我心急,距上次東城之戰已有兩月,雖說榨關易守難攻,且躍秦王重兵屯守,但榨關遲早要打,不過留鷹王好像沒有再戰之意,不知留鷹王這是作何打算啊?”“將軍有所不知,不是本王不戰,是躍秦王另有打算了。我已經派人前去燕國阻止燕荊聯盟,現在就等使者回來再看情況吧。”“原來如此。”“將軍辛苦了,若無其他事情就先回去休息吧。”“是,騎任告退。”雍古騎任走出房間,燕荊聯盟,呵,倘若真的兩國聯盟,那便是天要亡你大趙,我可不能跟著你硬拼,損傷兵力,老子回西涼!
雍古騎任走后,世廷脫下衣服,拆了紗布,胸前的刀傷已經愈合了,不過留下了一道長疤。“盧樾”侍衛走進來跪拜:“留鷹王有何吩咐。”世廷開始穿衣:“孟澤將軍應該到了吧。”“臣孟澤求見留鷹王。”“進來!”將軍走進來跪拜:“拜見留鷹王。”世廷轉過身來:“都起來吧。”“謝留鷹王”世廷理了一下衣襟走出去,兩人也跟著到了外面的房間。世廷跪坐在案前:“將軍,本王把您從臨東叫過來是因為本王要離開東城幾天。”“司馬志兩月前已去燕國,近日也該到了。”“倘若本王到司馬志回來或者來信的時候都沒有回來,如果燕荊聯盟,把這封信送到太子手里,將軍召集臨東兵過來和西涼兵一起強攻榨關,榨關破,速殺西涼兵,同時太子會攻打西涼,只能先除掉西涼永絕后患,不然西涼得知燕荊聯盟,料想趙國危亡,定會主動與兩國聯盟,以化敵為友,瓜分趙朝。”將軍問:“不知留鷹王此去何處?竟如此兇險。”盧樾說:“臣想,留鷹王是要去救王妃吧。”世廷沉默了一會兒:“是。”將軍跪地:“留鷹王情深,然大局為重,還望留鷹王三思。”“本王已經反復思慮過了,榨關不是短時間內能攻下來的,我怕王妃堅持不到破城之時。”將軍表情凝重的看著留鷹王。“希望司馬志能阻止兩國聯盟,如若不能,將軍,萬事可與盧樾商量,盧樾乃我心腹,將軍可放心。”將軍看了一下盧樾,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低頭道:“是!”盧樾跪地:“留鷹王,臣跟著您幾年了,知道您說一不二,但臣求您帶臣同往,在敵營也好有個照應。”“是啊,留鷹王,既然您志在必行,就帶上盧樾吧!”“不必了。”世廷看向盧樾:“盧樾,留下來和將軍共事。”“留鷹王!”“不必多言,把信給將軍。”“是”盧樾起身走過去拿了世廷手中的信給將軍。將軍收了信問:“留鷹王什么時候走?”“過兩天就走。”世廷拿筆練字,將軍作揖:“臣告退。”“嗯”盧樾走過去給世廷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