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研獨(dú)自站在殘紅飄零處看著水中的魚兒。太子走近,她落落寡歡的模樣讓他的心疼了一下。“碧研”碧研側(cè)身行禮“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扶了她一下。“明日留鷹王大婚,你陪我去吧。”“阿楠需要我陪,碧妍就不去了。”她走了,太子想叫住她,終是沒有叫出口。
韶葙穿著嫁衣坐在鏡前讓侍女給她戴頭冠,紅紗落在眼前,新娘笑意漸濃。“新娘到—”沉月扶著韶葙走進(jìn)喜堂,世廷看著她款款走近,揚(yáng)起嘴角。“拜天地君親師—”“再拜—”“禮成—”韶葙把手放進(jìn)他的掌心一同站起,世廷掀起紅紗,美人秋波微轉(zhuǎn),低眉淺笑。“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是啊是啊。”世廷將韶葙攔腰抱起,引發(fā)陣陣掌聲。他抱著新娘走入洞房,一起坐在床上。“等我,我出去陪一下賓客。”“嗯”世廷側(cè)身吻了一下她,眼中情絲萬縷。“等我。”他起身走出去,關(guān)門時,猶望美人。
賓客如云,金樽瀲滟。回到洞房時,世廷已經(jīng)醉了。走路都有些搖晃,韶葙迎上去將他扶到床上。“侯爺醉了,要不要喝碗醒酒湯?”他伸手撫著她的臉“我不要酒,我只要你。韶葙,我只娶一次,只愛一人,決不負(fù)你。”韶葙含笑看著他,抬手握住他的手背。“韶葙只嫁一次,只愛一人,生死相隨。”他笑著,如清風(fēng)朗月。“我睡會兒,好像喝醉了,有點(diǎn)暈。”他躺到床上,任睡意蔓延。韶葙給他脫鞋蓋被,側(cè)身躺在他身旁,看著他俊朗的五官,抬手輕輕的碰了一下他的下巴,笑顏輕展。
紅燭搖曳,挑逗著夜的溫柔。
暖陽照透晨風(fēng),花枝探身吻著屋檐墻角。世廷穿好衣服走出門來,韶葙轉(zhuǎn)過身看著他。“我還以為侯爺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呢。”世廷笑著走過來。“昨夜醉酒,冷落娘子了。”“那侯爺是不是應(yīng)該補(bǔ)償一下我啊。”世廷伸手拿掉她鎖骨上的花瓣。“我?guī)闳サ歉撸橇柙茦恰!薄澳呛冒伞!鄙剌佥p抬玉手,世廷牽住她。“這么好哄啊。”韶葙微側(cè)揚(yáng)臉“還不是本姑娘看你長得俊朗,方才松了口。”“哈哈哈。”世廷朗聲笑道:“是是是,日后當(dāng)梳發(fā)美衣,力博娘子歡喜。”韶葙笑到“如此甚好。”世廷貼近她耳語“夫君餓了,可否先用膳。”“那是自然,可不能讓公子委屈了。”世廷拉著她邊走邊說:“還是娘子善解人意。”韶葙心想,我這般貌美,倒也許了個好夫君。“我昨日激動了一天,酒喝的不少,一粒飯都沒吃。”紅花輕飄舞,良緣執(zhí)手起。
韶葙仰望著聳入云霄的凌云樓。“天下第一樓,當(dāng)真名不虛傳。”世廷說:“走上半日便能到頂。”“我們上去吧。”“嗯”凌云樓登高的樓梯像飛天的龍盤在樓外。世廷說:“此樓建成已有兩百年,全樓香樟木材所建,也名凌云志。能入樓者,或是王侯公卿,或是文人墨客,或是狀元功臣,平常百姓不得入內(nèi)。自文德皇帝建成時起,凌云志便有官兵守護(hù),以防損毀。”韶葙提裙而上“既名凌云樓,若是沒有凌云志,羞于登高。”世廷笑道“若是沒有凌云志,能有傾國傾城貌也可。”韶葙笑答“侯爺謬贊,韶葙可是占了侯爺給的名分,才能上此樓。”世廷停下,轉(zhuǎn)身看著韶葙“能陪本王登此樓的女子,唯有你。”“韶葙到現(xiàn)在也不明白,侯爺為何如此偏愛我,韶葙也不過一介尋常女子罷了。”韶葙姑娘提筆可作詩,抬手可撫琴,動身可起舞,靜立可成景,天下女子皆不堪比。“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陽光落滿雕花小窗,輕風(fēng)吹來情動。“侯爺垂愛,韶葙萬幸。”世廷笑著抬腳而上。如今想來,當(dāng)初,太子雖因未曾相處,不知韶葙才華,可韶葙這般絕色,也當(dāng)真舍得送我。不過,話說回來,太子要的是天下,又何惜一個女子。世廷心想,皇兄,兄弟一場,我可以不爭,你可以不殺嗎?你若是仁慈寬厚些,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世廷苦笑,帝王之家,向來只分君臣,只論成敗,何來情義?文德皇帝七子,活兩人,一人稱帝,殘一人,偷生。明遠(yuǎn)高祖九子,活四人,一人登基,兩人流放,剩一人,失心瘋。“最是無情帝王家。”韶葙問他“怎么了?侯爺”“沒事,只是突然想起了兄弟之間的一些紛爭,不免有些心寒。”韶葙說“朝堂之上,鮮艷的另一面就是殘酷。”“不過,你我之間是可以情深似海的。”世廷說:“我唯有愛你,才能知情。”
站到凌云樓頂,韶葙才真正的體會到什么叫“會當(dāng)凌絕頂,一覽眾山小。”韶葙看著萬里山河,不禁贊美“我中原山河,延綿無盡,可吞日月。”世廷也說:“山河壯美,百姓安樂,其實,只要天下安寧,又何惜幾個王侯冤臣。”日后,皇兄若是不負(fù)天下人,我便是自絕,以安其心又有何不可,大趙王朝沒有了我趙世廷,但有千千萬萬的百姓可以春播秋收,他們當(dāng)中會有很多家庭,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清風(fēng)吹來“韶葙”“嗯”“你聞到香味了嗎?”“是香樟木的淡香。”倆人相視一笑。世廷說:“人活一生,苦多甜少,但我是個容易滿足的人。”他握住韶葙的手“像這樣,能和你并肩而立,看一樣的風(fēng)景,吹一處來的風(fēng),我都覺得很滿足,現(xiàn)在,我是幸福的,我要的,我愛的,我都得到了。”“原來,侯爺有時候也只是一個尋常公子,要的也不過是一些尋常的情愛罷了。”韶葙靠進(jìn)他的懷里“韶葙要的歲月靜好,原來是一個叫世廷的翩翩公子。”世廷抱緊她“無論余生如何,我都是你的夫君。”“得夫如此,韶葙何求。”
太陽偏西,像錦繡華衣一樣的彩霞蓋了半個天空,慢慢的太陽開始沉下去了,最后的幾束柔光照在了凌云樓。世廷飲茶“不知為何,本王總是覺得今日的太陽,今日的天空都與往常不同。”韶葙問“有何不同?”“我也不知道,許是,今日多了位娘子,心情好,于是看什么都順眼。”韶葙反撩“今日的風(fēng)也格外溫柔,不知,是不是侯爺教的。”世廷笑答“都怪韶葙心細(xì),本王連這點(diǎn)小心思都藏不住。”韶葙掩著嘴笑,誰知道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留鷹王私底下竟然如此花言巧語。
世廷倆人在凌云樓頂喝茶賦詩,談笑人生,待到暮色初上,才慢悠悠的從樓里走下去。樓里紗燈很多,卻又不亂,或者各色紗燈齊聚吊在樓心,或者木雕侍女手提四角宮燈立在樓梯轉(zhuǎn)角處,再或者墻壁上掛一圈淡色燈罩的荒草托底小燈籠,讓人看清墻壁上的詩詞歌賦或是飛天仙女。“侯爺,我累了,我們先坐會兒吧。”“好”韶葙靠著他坐在木梯上,這時候,樓里已經(jīng)沒什么人了。風(fēng)吹進(jìn)來,掛在窗邊的彩色貝殼碎片相撞“叮叮當(dāng)當(dāng)。”世廷見她睡著了,輕輕的將她抱起,尋了個為數(shù)不多的小房間,將她抱到床上躺下,徒步登上凌云樓,是該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