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是冰涼的，她的呼吸是熱的。

他眼睛是紅的，手也是紅的。

“別說。”江寒的聲音是顫抖的，沙啞的不像話，語調聽似霸道，卻隱藏著淡淡的懇求。

捂著她雙唇的手也是顫抖的，而他的眼中，此刻充滿了乞求和害怕。

那是一種無助、慌亂和不知所措。

江寒繼續用著顫抖的聲音對著她又重復了一次：“別說。”

他真的在求她，明明是他先問的，可他卻很害怕聽到她繼續說下去。

因為她口中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那個答案，他不想聽，一點都不想。

手漸漸的無力滑落。

蔣千愛急了，她不是這個意思，她想要的不是這個結果，可是她又不知道怎么說，于是連忙開口：“江寒，我——”對不起。

江寒打斷了她未說完的話，用著一種干涉且生硬的聲音輕哄道：“乖，不說話。”

確定她不說話了，江寒就看著她輕輕的說了起來：

“你說分手，我逃了，我害怕。”

“二十多個小時里，我一直在想，我要怎么留住你，我想做一百件事留住你，但好像……即使我做了一千件事……我也留不住你，更讓我難過絕望的是，我一件事也做不了，我仍然留不住你。”

蔣千愛聽完眼眶瞬間水汽蔓延著，她聲音哽咽的叫道：“江寒……”

周圍很安靜，又很吵。

雨聲，雷聲，還有他特有的嗓音。

“你不喜歡我，也……不愛我。”

“也不是沒有想過你為什么接近我。”

“現在……我清醒了，可我……又不想清醒。”

“也許……我們根本就不……適合吧。”

是的，不適合。

他生活在黑暗里，她生活在陽光里，他所到之處皆是黑暗，他的心早就死了，是她讓他覺得值得，可是……那些都是假的……

是啊，假的，一切都是假象。

疼，好疼，呼吸都是沉重的。

明明哪里都泛著疼意，可又感覺哪里都不疼，或許是……麻木了吧，心已經死了。

“江……寒……”

“你說的：我除了和你談戀愛，沒什么好談的。”江寒看著她，嘴角起了一絲苦澀，他聲音很小，這一句話僅能被自己聽見。

蔣千愛哭著說道：“江寒，對不起，對不起。”想要伸手去拉他的手，卻被他后退躲開了。

只見他淡淡一笑，看著她非常認真說道：“乖，別哭，我從來沒想過讓你哭。”

江寒克制著自己的雙手，他抬起來又緩緩的放下了。

他沒資格幫她擦眼淚，他亦沒有資格幫她整理額前的幾縷亂發，他更沒有資格碰她……

江寒表情十分平靜，他看著蔣千愛的眼睛，聲音輕輕地問“你以后會……會喜歡我嗎？”

“我……”

江寒抬手再一次捂住她的嘴巴，笑了笑說道：“還是不要說了，我怕我接受不了。”

一下子，蔣千愛哭的更兇了。

天沉沉的仿佛要墜下來，壓抑得仿佛整個世界都靜悄悄的，雨聲都被忽略了。

這仿佛是他們兩個人的世界，秦夜淮、李槁祝、王梓銘、蘇麒汕四人，誰都沒有開聲打擾他們。

李槁祝聽到最后還偷偷的抹了把淚，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就哭了，就是覺得眼睛好酸澀，心里難受，他好想幫江寒說什么，可他又不知道要怎么說。

這一刻，什么恩怨都煙消霧散，有一瞬間，他竟然為江寒感到不值，他很想對蔣千愛破口大罵。

“雨又大了。”

蔣千愛開始害怕了，第一次感到心慌，第一次感到無措，她后悔了，悔得腸子都打成了一個結，心劇烈跳動著，她顫抖的說：“江寒……你別這樣，對不起，對不起。”

“千千，快回去吧。”

“不，不要，對不起。”

“怎么又不聽話了。”

“江寒……”

江寒眸光閃了閃，垂落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狀，手背上青筋暴起，雨水打在手上，血一下子就被沖散了。

他在壓制著他的痛苦。

但是他的臉上卻掛起了笑容，露出了他的兩顆可愛的小虎牙，他的笑是那么的純凈，那么的吸引人，那么的治愈。

這一瞬間，雷聲溫柔了，暴雨也無聲了。

隔著一段距離，看著她哄道：“乖，要聽話。”

語氣里都是寵溺，輕輕的，特別溫柔，他不似以往的沉默，他叨叨絮絮的說著很多：

“乖。”

“小朋友，要聽話才可愛。”

“淋了雨容易感冒。”

“你沒吃吧，別低血糖了。”

“讓他們帶你去回去。”

“我要走了。”江寒說完最后一句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眼神里全都是不舍和掙扎，他一點都不想的，可她不喜歡他啊！

到最后，他連一句重話都不舍得對她說。

到最后，他竟然連擁抱她的勇氣都沒有了。

蔣千愛沖著他那依舊挺直的背影大叫道：“江寒！”

江寒頓了一下，頭也不回的繼續向前走著，一直到有一段距離了，他才停下腳步。

慢慢的轉過身，看著前方，笑的特別開心，臉上傳來了疼意，其實他一點都不想笑的，那索性就不笑了。

他看著蔣千愛用力大聲喊道：“蔣千愛。”

“我也不喜歡你。”

“可我……愛你啊。”

聲音不似以往的清冷，最后一句近乎壓抑的低吼。

喊完他就轉身走了，這次是真的走了，走的很慢很慢，可想聽的話，依舊沒有響起。

雨水打濕了衣服，貼在身上，明明他穿了兩件，明明那是冬版長袖，可還是顯得他那么的清瘦，他的背依舊挺得那么的筆直。

可怕的黑暗像貪婪的惡魔一樣，它企圖把整個世界吞下掉，很快，江寒就消失在黑暗里了。

她看不到他了。

蔣千愛立馬想追過去，卻沒想到腿發軟了起來，一個踉蹌，沒站穩直接摔在地上了。

“千千！”秦夜淮見此緊張的立馬千前扶她，卻被她推開了。

蔣千愛直接坐在地上，抱著膝蓋縮了起來，壓抑的哭聲響了起來，她哭得特別傷心。

沒有，她沒有，她不是那個意思。

她只是想……想聽他對她說，他們沒有分手。

可不知道怎么的，話就那樣說出去了。

她真的不知道，為什么就變成這樣了，她讓他傷透了心了。

對不起，對不起江……

“千千！”

“千愛！”

“蔣千愛！”

“蔣千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