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等

將衣服換了，躺在床上卻沒了睡意的玉衡起身踱到窗前，清冷的月光從窗簾的縫隙里灑了一絲出來，映出一線銀色痕跡，索性將窗簾拉開，大把的銀光便涌了進來，屋子里登時亮堂了很多。一道白色鵝卵石小路像是從窗子上衍生出去的一樣，彎彎曲曲地與公路連接在一起，而公路上并沒有橫疏影的車，顯然她還沒有回來。

（可能她今天加班了吧）玉衡想著，心情卻一下子煩躁了起來，或許他早已習慣于有人在等著他，卻不知等待的滋味是如此的難捱，又那么的患得患失。

趙凌兒的臉在他的腦海里閃過，突兀又變成了橫疏影的，玉衡搖了搖頭，想起了樓下玻璃窗前的那張桌子，那張桌子實在是一個很好的等人的地方。

桌子旁邊是一個吧臺與酒柜的結合，橫疏影原先是并沒有什么心情打理的，所以一直荒廢著，要不是后來橫有膽來了，恐怕它會一直那么荒廢下去，而現在上面擺著滿滿當當各式各樣的酒，但玉衡只是匆匆掠過一眼便將目光轉向他處了。

從桌上的水壺里倒了一杯水出來，玉衡靜靜地坐在桌前，看著遠處燈光明滅，不知在思考些什么，這里也確實是一個思考的好地方。

從很遠處有燈光慢慢駛了過來，在轉角時猛地把光打在玉衡臉上，他一下子驚醒。水已經涼了，用半溫著的手將杯子拿起來，天氣炎熱，這水也不會多么寒冷，溫和地流淌入胃，玉衡將杯子放到吧臺上，看著外面汽車停在門前，將杯子放到一邊，看了一眼門口，聽著腳步聲鑰匙聲音慢慢地靠近，便起身向著樓上走去，在黑暗中隱沒了身影。

橫疏影輕咬了一下嘴唇，有些疲憊地推開門，隱約的腳步聲傳來，橫疏影不禁抬頭看去，樓上亮著燈光，應該是有人回來了。（老頭今天不是去蔡婆婆那里去住嗎？難道是玉衡回來了？）側身看向衣架，衣架上面果然掛著玉衡的衣服。

“他今天怎么回來的這么早？誰知道呢，也許是提前下班了。”小聲的自問自答。橫疏影一邊開燈，一邊換了拖鞋，走到了吧臺前面，一個水杯孤零零地在盒子外邊放著，像是被排擠出去似得。橫疏影回頭看了看桌子，高腳椅也沒有被收回去。

莫名翹起嘴角，可謂是皓齒排玉，星眸流轉，橫疏影的鼻子皺起，露出了一個微笑來，唇齒間透著喜悅，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將咖啡包撕開，突然想到自己不用在等玉衡了，于是又將咖啡包放到一旁，轉而拿了包奶茶，水流撞進杯中的聲音響起，伴隨著哼哼的歌聲飄蕩出裊裊的香氣。

一夜無話，兩人均是睡得安穩。

夏威夷

正是白天，小七不安地看了一眼手機，微有些悸動，他收到一個對他來說至關重要的短信。

“關銜，看什么呢？”旁邊的人湊過來瞄了一眼，卻什么都沒看到，“別那么小氣，讓我看一眼又不會死。”

（恐怕讓你說對了）小七心想著，嘴上卻說道：“別瞎看，當心長了針眼。”

“還長針眼，不會是些少兒不宜的東西吧？”那人說著，身子便往前靠了一些，顯得猥瑣又好奇的樣子。

“滾一邊去。”小七抗拒地推著他，一邊手機鎖屏，徹底讓他死了心。

“行，關銜，算你狠，你也是真小氣，一點兒都不帶含糊的。”那人擠眉弄眼地嘲諷著，雖長得高大，看起來卻像是小丑一樣，“對了，老板叫你過去一趟。”

小七心里一驚，抬頭看他，那人臉上只是帶著戲謔，沒有旁的意味，于是放下心來，把手機放進口袋里，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從沙灘上站了起來，看向遠處悠閑地曬著太陽的橫無徹，走了過去——

碧海藍天，躺著看別有一番風味，聽著海浪聲，聞著海風帶來的潮濕氣味，仿佛天空才是大海，而大海在自己腳下，橫無徹并不覺得享受，也不覺得悠閑，因為他心中總有一件事懸而未決。

“關銜？”橫無徹半瞇著眼，察覺到有人靠近，便問道。

“我在。”

“你從什么時候跟著我的？”

“已經兩年零二十一天了。”

“記得這么清楚。”橫無徹突然笑了笑，“看來你這兩年零二十一天每一天都過的很煎熬。”

“怎么會，為您工作是我的榮幸。”小七連忙答道，察覺到什么的他，后背已然被汗水浸濕。

“那就好，免得我回望京以后薔薇說我......”橫無徹突然睜眼看他，兩道目光像是刀子插在了小七的胸口，“薔薇派你來的嗎？”

小七楞了一下，“薔薇？薔薇是誰？”雖是裝傻，手指卻緊緊抓住了口袋。

“你與他們格格不入，發現沒有，果然還是當警察落下的習慣，想改是不是很難？”小七漸漸沒了辯解的聲音，只是看著橫無徹，于是橫無徹像是在自說自話，“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口袋里的東西并不致命，薔薇是不愿意殺我的，她現在已經洗白了，輕易不會做那些臟了手的事情，而且她知道，想要報復我，就是在商場上將我打敗，然后看我一無所有，讓我知道我所有的圖謀不過是白費的，她就是那么一個聰明的女人。相比較之下，你卻很蠢，既不登堂也不入室的小警察，小臥底。”

小七平靜了心情，“所以你想問什么？”

“薔薇許給了你什么好處，我可以給你雙倍，只要你幫我傳一個假消息回去，我在夏威夷的別墅就送給你了，怎么樣。”

“你干脆殺了我，用我的手機給她回復一條消息不是更好嗎？還省了你一套別墅，雖然在你眼中，這一套別墅可能并不值得多少錢，但你們商人不就是逐利的嗎？”

“不不不，你錯了，我現在不正經是個商人了，我已經老了，只想有一個心愛的女人在我身邊，陪著我看日出日落，相伴度日，對一個老人來說，這才是最妥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