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無處話凄涼
“嗯。”玉衡點了點頭,權當答應了。
“我來的時候叫人把威武大將軍和霸天大將軍一塊兒帶來了,以后我們就在京城買一個店鋪,平時賣賣花什么的,反正我從小在花街長大,對他們那一套熟的很,或者我們開一個寵物店,還可以給威武和霸天做個伴,你覺得怎么樣?”
“望京呢?”玉衡怔怔地看著她。
“自然是不會回去了。”趙凌兒有些躲閃地看著他的眼睛,指著窗外的醫生護士,“從今以后,我們兩個像他們一樣,安靜地在京城生活,沒有人打擾,安穩地過日子。”
說不盡的愧疚涌上玉衡心頭,總覺得是自己虧欠了她,剝奪了她做夢的權利,將她阻遏于夢想實現之前。
趙凌兒看著他的眼睛,手不由得打了他一下,“切,你干嘛那樣,我自己愿意。”
玉衡把她摟在了懷里,一字一句認真地說道:“以后我養你好不好?”趙凌兒貼在他的胸膛上只覺得沒有比此時此刻更讓她安心的時候了,“當然好,不僅要養我,還要養我一輩子,不許喜歡別人,更不能忘了我......”趙凌兒說了一大堆,每說一句都要換玉衡一個好字,兩個人彼此相擁著,只覺得心都安靜了下來。
良久,趙凌兒抬起頭看他,“我們去看京城的夜景好不好?”
“好。”玉衡對她的話都是如此回答,卻從不敷衍,趙凌兒笑著看他。
天色漸晚,兩人收拾了餐具,便換上了一身簡便的服裝手挽著手出去了,然而天公不作美,那會兒還是晴天,臨近傍晚卻陰了下來,看樣子是要下雨,許是宣散不出去,天上飄著淡淡的煙氣,趙凌兒卻不減興致,為玉衡戴上口罩,笑著看玉衡也為她掛上口罩,上前去親了他一下,卻將口紅都印到了口罩上面。于是樂不可支地笑著,像是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
玉衡只是溫柔地看她笑著,一只手緊緊牽著她的手,隨著她自由的蕩來蕩去,卻總像是拴著風箏的那根線一樣,牢牢地將她攥在手心里,一刻也不曾放開。
京城的夜晚分外繁忙,總是有著不同的人趕著不同的路,有的向南,有的向北,來來回回。趙凌兒與玉衡漫步在街道上,相視一笑,陌生的街景,陌生的燈光,只要有熟悉的人在身邊就好,不知不覺,便是一晚上的時光。
兩個人在街上悠閑,卻不知橫疏影在醫院里找她們找的快要瘋了,調了監控才明白兩人是出門向西去了,也難怪她擔心,前幾天刺殺玉衡的人才被抓,幕后主謀都沒找到,今天他們卻悄悄地溜了出去,實在是不讓人省心。
“放寬心,他們又不是小孩子,能照顧好自己的,我看你就是當警察當出職業病來了,對什么都放心不下。”橫無貌勸道。
“你當我還是小孩子嘛,會信你這些話。”橫疏影問道。
“當然,你在姑姑眼里永遠是小孩子。”
“在我眼里他倆也長不大,幼稚的很,放他們兩個出去,還不知道要惹什么亂子呢?”橫疏影嘆了一口氣說道。
“然而他們兩個是一對,你不過是一個外人,有什么權利去管他們的事情呢?”
“我是警察。”橫疏影很沒有底氣地說出這句話來,便連自己也說服不了。
“放下吧,既然這段感情注定不屬于你,不如尋找另外一份感情來代替,總比陷在泥沼里無法自拔的要好。”橫無貌定了定,等橫疏影將自己的話思考了下,又說道:“我覺得那鄺山就不錯,雖說平時悶了一些,但是對你是真心實意的,而且又是稽查部的部長,前途不可限量......”
橫疏影打斷了她的絮絮叨叨,“說吧,鄺山究竟給了你什么好處,叫你來當這個說客。”
橫無貌拍了她腦袋一下,“你怎么能這么想我?真是太讓我傷心了。”說罷轉身就要走,橫疏影摸了摸頭發,“那你干嘛心虛地要走,還不是被我說中了心事。”
橫無貌轉過頭來指著自己的臉說道:“我這是氣憤好吧!你哪里看出我心虛來了。”
橫疏影手指在扶手上輕輕點著,“你那對耳環挺漂亮的,應該花了不少錢吧?”
橫無貌一下子便噎住了,“什么耳環?啊,我這耳環四五千呢。”
“四千還是五千?你自己的耳環總不會不知道價錢吧?”
“就是四五千,你問那么詳細干什么?”橫無貌有些慌了。
“四五千,嘖嘖嘖,鄺山還真舍得下本錢。看來我姑父很久沒有給你買過耳環了,我得好好跟他說道說道,都有陌生男人給你送耳環了,這還得了。”
“你別!”橫無貌搶上前去,苦著臉趴在她身上,“這耳環好貴的,你姑父要知道了非得讓我退回去不可,他的脾氣你還不知道么?眼里揉不得沙子。”
橫疏影教訓道:“就因為一對耳環你就把你最親最近的侄女賣給別人了?你可真行。”
“他說是孝敬未來丈母娘的,我可是看著你長大的,怎么也算他半個岳母,我又看他比較順眼,收下來不是很合情合理的嗎?”
“你被姑父揍一頓也很合情合理,把東西退回去也很合情合理。”橫疏影絲毫不給面子的說道。
“好了好了,我退回去還不行嗎?你可得答應我,千萬不要讓你姑父知道,不然我可就死定了。”
“知道了,你放心,我可不像你那么沒原則。”橫疏影看著橫無貌將耳環摘下,戀戀不舍地告了別,只覺得一陣好笑,轉頭看向窗外,車輛來往不息,有人在走著,有人在等著,而趙凌兒與玉衡還沒有回來——
“哎,你看那個是不是咱老板要弄的那個人?”醫院外面,一胖子指著不遠處徐徐走來的兩個人說道。
“都戴著口罩呢,我哪兒能看的清?”
“錯不了,看他那身形我就知道,化成灰我都認識,走,給青哥報仇去!”
“別沖動,萬一弄錯了呢?”
“弄不錯,我認得他。”
“可是青哥都栽了,咱能成嗎?”
“咱有三個人,他就倆,還有一女的,有什么好怕的,干他丫的。”說罷便帶頭沖了上去。
玉衡也萬萬沒有想到,做了手術之后,自己的反應竟然慢了那么多,眼看著趙凌兒撞開自己,擋在那把刀的前面,自己就那么眼睜睜的看著,整個世界慢了下來,連同他自己,他就那么看著趙凌兒笑顏如花地綻放,如秋葉凋零之靜美。
一擊沒有得手,胖子劈手向玉衡砍去,卻見玉衡不閃不避,只抬起手來擋著,一腳蹬在他肋骨上面,這一腳帶著十成的憤怒,胖子摔倒地上悶哼了一聲,便出氣多進氣少了。
剩下兩人去扶那胖子,一個被玉衡擰了脖子,一個背心挨了一腳,皆是生死不知,遠處一個老太太領著便衣沖了過來,“站住!再動我開槍了啊!”
玉衡回過頭來冷冷地看他,“警察?”
“是,把手里的人質放下!我數三個數。”
“她是我女朋友,受了傷,要去醫院,讓路!”
那警察被他的氣勢所震懾,也知道人命關天的道理,和雙橋老太太支應了一聲,便跟在玉衡身后,看他把人抱進了醫院,送進手術室,這才上前說道:“她已經進了手術室了,你再著急也沒用,現在我要問你幾個問題,你看你是和我回警局去問呢,還是我抓你回去。”
“有什么區別?”
“兇手和正當防衛者的區別,對了,你的手受傷了,你可以去包扎一下,不過得在我的監視范圍之內。”
玉衡雖然煩躁,卻也沒有失了冷靜,說道:“我得等她醒來。”
“這,好吧,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也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那邊那三個人還需要我來處理,我把你拷在椅子上你沒意見吧?”
玉衡頓了頓,說道:“沒意見。”
“好,我看你也不像是壞人,你在這兒等著,等我處理完那邊的事兒就來找你。”
玉衡直直地望著手術室,便衣見他沒有答話,便自顧自地走了。
過了不知多久,那個便衣還沒有來,手術也不知進行的怎么樣了,玉衡頹然地坐到地上,一只手掛在扶手上面,如果不是手銬的約束的話,他可能已經沖到手術室里了吧?
手術室的門被打開,玉衡猛地向前一竄,卻忘了手被束縛著,血淋淋地扯下一塊兒皮來,顧不來傷痛,“醫生,我。”手向自己這邊擺動著。
醫生看了看他,問道:“你是病人家屬?”
“是。她?”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醫生搖了搖頭,轉身走了。那一剎那,整個世界崩塌了。
“別。”玉衡伸手去抓他,卻無力地被困在原地,“別走!”長椅被猛地拽動,發出一陣尖銳的聲音,醫生早已走遠,玉衡無助地蹲在地上,早已淚流滿面。“你說清楚。”心上被割了一刀,遠比胳膊上的傷口更刺痛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