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履
“我會和他們說清楚的,不牢您費心。”橫疏影沒好氣地說道。
“哎,話不能這樣說......”玉衡揚了揚腦袋,便要翻身和她說話,然而沒等他說完,護士便走了過來將隔斷的簾子一把拉上,沖他比了一個噓的姿勢。
“好吧。”過了一會兒,玉衡仰頭看向天花板,“這樣枯燥的日子,究竟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那你得問你的主治醫生了。”橫疏影隔著簾子跟他說道。
玉衡于是便安靜了下來,隔了一會兒,“橫疏影?橫疏影?”
“干嘛?”
“睡了沒?”
“睡了。”
“哦。”于是又安靜了一會兒。
“橫疏影?”
“你信不信我打你?”
“不信。”玉衡隔著簾子看向對面,窗前的光打在橫疏影的身上,朦朧而靜謐,閃現著神秘的色彩。
簾子那邊的人影扭動了一下,像是在努力掙扎。
“我以前也不知道你這么頭鐵,我還當你一直都是那么溫柔成熟呢。”
“你說誰成熟呢?我也只不過大你三歲而已,大很多嗎?”
“三十歲的老姑娘了,成熟一點好。”
“啊。”橫疏影那邊憤怒的咆哮了一聲,但可能是剛蘇醒的緣故,聽著有氣無力的,倒像是清晨起床時候一聲慵懶的撒嬌。
“別,說話歸說話,莫名其妙的撒嬌我可受不了。”
“玉衡,我殺了你。”橫疏影努力地撐起自己的身體,一邊惡狠狠地看向對面,雖然隔著簾子她什么都看不到,腦海中卻已經補充了許多玉衡挑釁的畫面了。費盡力氣,終于坐了起來,肌肉酸痛,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樣,橫疏影不服輸地將簾子拉開,卻由于力氣用得太大,向前栽倒過去——
玉衡躺在床上,聽著護士一個勁的念叨,還不能有半句反駁,只因她還在給自己包扎著傷口,本來將近愈合的傷口又一次崩開,看樣子,又要耗費許多時日在醫院里了。
“你們兩個是情侶嗎?”
“是。”
“不是。”
玉衡跟橫疏影對視了一眼,解釋道:“從前是,現在是哥們。”玉衡挪揄的看了一眼橫疏影,叫她贊同自己說的話。而橫疏影只是白了他一眼,不愿搭理他。
“怪不得她摔下來的時候你那么著急,連自己的傷口都不顧了。”
“是啊,她要起來打我,我還得上趕著去給她遞工具,還不能讓她因此而受傷了,你說人混到這種地步是不是很無奈?”玉衡長嘆了一口氣,裝作無奈地說道。
“閉嘴。”橫疏影輕聲說了一句,閉上眼睛不再看他。
玉衡給護士做了一個手勢,護士便起身離開,只是離開的時候又囑咐道:“千萬不要再像剛才那樣劇烈運動了,也不要側躺。”玉衡點了點頭,目送著護士離去,松了一口氣。
“她長得挺好看的。”橫疏影說道。“怎么,沒有考慮過再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嗎?”
玉衡驚訝的看著她,“你究竟是對我很愧疚的,還安排起我的個人情感了。”
橫疏影沒有說話,玉衡便又側著頭看她。
“你剛才怎么知道我要摔下來了?來的這么及時。”
玉衡示意了一下窗子,“看那邊的光,剛才你起身的時候剛好你的影子在簾子上,我就猜到你要摔下來了,剛才我那么英勇地接到你,感覺怎么樣?是不是心中小鹿亂撞,差一點就要以身相許了。”
“滾。”
“好嘞。”玉衡扭過頭去,不一會兒又像是要翻身同她說話。
“你能不能消停會兒?”橫疏影看著他,說道,“你的傷口剛剛包扎好,總這么翻來翻去的,一會兒又該破了。”
玉衡笑了笑,“你這是在關心我嗎?嗯嗯,果然,這樣熟悉的語氣,我還以為那個裝失憶的橫疏影又回來了。”
“我現在覺得你特煩人。能不能讓對你的印象停留在那個安靜的玉衡身上。”
“好嘞。”
然而過了不大一會兒功夫,玉衡又轉過頭看她了,“你說......”
“醫生,我要換病房!“
“唉,沒那個必要吧,我只是兩天沒有和別人說話了所以才顯得話多了一點,你現在不覺得悶嗎?有個人陪你說說話不是挺好的嗎?”
“不行,我忍受不了了。”橫疏影伸手去按床前的按鈕,只是她的身體無力,看起來很費勁,很難受。
“好吧。”玉衡替她按了一下床上的按鈕,行動間扯到了傷口,咬著牙幫她按完,“你會后悔的。”
“絕不!”
“你這樣很不可愛。”玉衡搖了搖頭,等待著醫生過來。
和醫生溝通好之后,橫疏影得意地看了玉衡一眼,然后被護士推了出去,卻沒看到玉衡嘴角淡淡的笑,像是惡作劇成功后,小孩兒害怕挨打所壓抑著的笑容。
“安小太,安小太!”
“什么事兒?玉衡先生。”
“橫警官轉到哪個病房了?”
“那個,就在您的隔壁,怎么了?”
“幫我一個忙,把我也轉到那個病房去。”
“好。”安小太答應了一聲便出去為玉衡安排去了,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手段,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有護士將他推到了隔壁病房。
病房的擺設和先前病房的擺設一樣,只是橫疏影的床位變成了靠近門的那一邊,而玉衡則是在靠近窗戶的那一邊。橫疏影的床位被簾子遮擋著,看不到里面的情形,玉衡沒有口花花的刺激她,只是安靜地等護士將他放到床上,默默地看著橫疏影的床位,輕聲嘆了口氣,向窗外看去,外面陽光充足,綠意盎然,夏日的炎熱渲染不進病房當中來,只將和煦的微風送到。
簾子那邊是橫疏影。
伸出手來在空中比劃著,簾子上便隨即出現了一只小動物的影子。
“新來了一位小朋友嗎?”橫疏影小聲呢喃著,看著簾子上的影子,心中被玉衡驚擾起的漣漪便被拋在了一旁,看著影子幼稚的走著,莫名歡喜,噙著一絲淡淡的微笑,這獨特的皮影戲像是只為她一個人表演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