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的妻子，還有孩子都在家里等我……對不起……”他聲若蚊蠅，似乎在說服自己，但是在超級感官狀態下，我聽得一清二楚。

“開槍！”

“啪！”

擋住它！

超能力增幅的效果仍在持續，就像擠出海綿中最后一滴水，我強行驅動超能力，竟然勉強擋住了那顆子彈！

眼前，子彈不斷旋轉，隨后落地，發出一聲輕響。

中年人緊閉雙眼大口喘息著，全身就像觸電般顫抖。一會兒后，他慢慢睜開眼，看到我沒事，又呆呆轉頭看向臟辮。

“你看，他是不是沒事。”臟辮如同安撫朋友般摸著中年人的后背，“來，再開一槍。”

“誒？”

“我說，再開一槍。”

全車廂的人沉默著，有人向我投來視線，也有人望著臟辮和中年人。

“可是。”

“我叫你再開一槍！”臟辮一把就抓住中年人下顎，狠狠地說道。

“好！好！”

中年人皺著臉，再一次扣動扳機！

擋住！

再一次，子彈輕輕落到地面。

“你看，是不是沒事？其實啊，我們在表演呢。不信你再多開幾槍。來，別怕。”臟辮的話讓我心頭一涼。而我現在，也只能指望唯一能動用的那一絲精神力了。

一槍，兩槍，三槍……

見我不斷擋住子彈，中年人似乎松了一口氣。再開幾槍后，嘴角似乎微微上揚，表情又有些瘋狂起來。

“看到沒有，是不是沒事！”臟辮暴戾地笑著。

“是！是！”中年人仿佛也被傳染了，他瘋狂按動扳機，直到子彈用盡，又呆呆地看向臟辮。

臟辮一把抓過手槍，換上彈夾，把槍握在手里，掃視車內眾人，如演講般大聲說道：“告訴你們，這個人，是罪人！我！是警丶察！這個人，必須死在這里，否則，大家會有生命危險！”

車廂內，眾人不斷對視，疑惑與恐懼如同漸漸升起的霧氣充滿整個空間。

“現在！給你們一次做好人的機會！”臟辮不斷地向眾人分配槍械，甚至還把一把手槍塞在身后護著孩子的母親手中。

“對準他。”

在我身旁和身后的人立馬擁擠著遠離我，跑到持槍眾人的身后，臉色發白。

“現在，你們告訴我，他是不是在阻止你們活下去，在傷害你們的生命！”臟辮大聲問道。

眾人沉默。

“是不是！”

“是！是！”人群中傳來一個男人的回應。

“他是不是罪該萬死！你們告訴他，他是不是不該活在這個世上！”臟辮雙手上揚，大聲質問。

眾人沉默。

“快踏馬回答我，你們是不是耳朵聾了，是不是！”

“對！都是他，要不是他，我們就不用遭罪了！”

“沒……沒錯，都是他的錯……”

“你，你快去死吧！”

“你不要再給別人添麻煩了！已經夠了！”

“快死吧！求你了快死吧！”

臟辮一抬手，止住眾人的呼聲：“那你們，知道該怎么做了嗎？”

持槍的人一直閉著眼，緊抿嘴唇，雙手微微顫抖。

“開槍吧。”

“對不起……”只見那位母親緊蹙眉頭，輕輕念道：“對不起……”

隨后，眼前火光大作！

我已經感覺不到雙手雙腳的存在，仿佛四肢都浸泡在液氮中。此時，聽不到槍聲，也再也看不見臟辮扭曲的臉，我只想擋住襲來的槍林彈雨！

“啊！”

槍聲仍在持續。

“啊啊！”

火光不斷閃爍。

“啊啊啊！”

彈藥耗盡，槍口冒出青煙，眼前子彈遍地。

“哦，我真是明智。”臟辮隨手抓住一把手槍，換上彈夾：“我承認你，你很強。”

我感覺刺骨的冰冷已經蔓延到心臟，耳鳴在耳中刺來刺去。

“但是，你真的很蠢。”他慢慢走過來，“你以為，這些人會為你考慮？不，天下所有人都只會為自己考慮，人都是自私的。”

“你以為你做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就會好人有好報？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他嘖嘖咂舌，慢慢搖頭道。

“你覺得你在救他們？不，你只是在滿足自己的偽善心而已。你覺得你很善良，你與所謂的惡劃清了界線，你是不是覺得，你沐浴在陽光中，這樣讓你非常愜意？”

“不，沒人會憐憫你。”

我全身似乎快要失去控制，體內的極寒甚至讓我連呼吸也感覺不到了。

“沒想到能從你嘴里聽到‘憐憫’二字呢，就不知道你懂不懂了。”我強撐著意識，看向他嘲諷道。

“呵呵。”他快要走近我身邊：“我當然懂了。大哥曾經說過，憐憫也有個范圍，就看值不值了。我看你也是個資深者了，你還記得那些進來就死掉的新人嗎？你會憐憫他們嗎？你現在還記得他們長什么樣嗎？”

來，再進點。

“你只會覺得他們愚蠢如豬，搞不好你還會拿他們當擋箭牌。”

“但是，你會憐憫這些蠢材，因為他們可能崇拜你，他們可能支持你，他們在你眼前是多么的無力，你能感覺到一種‘我很強大’的優越感，你會憐憫他們，會覺得保護他們是值得的。但充其量，你也只是自我滿足。這，就是你的范圍。自私的偽善者，這個稱號，真是無比適合你呢。你看看這些人，你現在還會憐憫他們嗎？”

再近點。

“而我，只憐憫我自己，我直接得多，畢竟，我可是個老實人。”

走到我身邊，他抬頭一看：“哦，要到新宿了。你還有多余的力量嗎？還能動嗎。”

此時，我雖然全身如同被埋在冰雪中，快要無法感知身體。但是，后背漸漸能感受到一股狂暴的惡意。臟辮似乎也感覺不對，突然四處張望起來。

就是現在！加速！

我松開凝聚在地鐵下的所有精神力，暴起掐住他的脖子！他的表情開始慌亂，隨后，我感覺他身上的所有銀絲似乎要直接卡住車輪！

有沒有道具！此時，我的精神力已經壓縮到極致，超級感官下，我發現他的褲兜中有一塊散發著陰涼氣息的玉佩！而且他的右胸中，似乎有個像羽毛一樣發出溫熱氣息的東西！

“碎吧！”

心念一動，玉佩立刻爆開，羽毛也化成粉塵！身后凝聚的惡意劍拔弩張！

“來！”

他的銀絲快要抱住車輪的一瞬，一股穿刺的劇痛瞬間閃過全身，我感覺自己已經徹底無法控制精神。然而，眨眼間，只感覺藏在衣服內的符紙立刻爆開，如同魂歸體內般，知覺漸漸恢復！

他的心臟已經停止跳動，全身的熱量竟然在一瞬間被帶走！現在的他仿佛一具在雪山上被冰封多年的尸體，皮膚上竟然透出寒氣。

然而，我并不敢放松警惕，因為現狀已經脫離原計劃太多。

本來，我準備在公園中拖住臟辮，等第七波咒怨差不多要來時，再打入增幅劑，破壞臟辮防御鬼魂的道具。至于他的護盾，我根本不用去管。因為鬼魂的攻擊與超能力的攻擊性質類似，既然他擋不住我的超能力，就自然擋不住鬼魂的攻擊。隨后，我賭第7波咒怨的穿刺只能破壞我的符，而失去防御鬼魂道具的臟辮則會被咒怨秒殺！

在公園中，四處無人，場地寬大，正適合我爆發超能力解決第7波咒怨，3分鐘爆發時間，加上至少剩下一次的阿鴉莎的祝福，就算第七波咒怨比第六波難3倍，我也有自信能夠將其擊潰，何況第7波還可能是一對一。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要是讓咒怨脹大，可能整條地鐵的人都會因此喪命！

增幅效果還在，我必須好好利用所剩無幾的增幅時間，再加上兩次阿鴉莎的祝福，一定要把最后兩分鐘給拖過去！

使用阿鴉莎的祝福后，精神力漸漸充盈起來，加速不能用了，增幅效果可能還有十幾秒，至少我得做一個強力的泡沫，把眼前正在慢慢扭曲現行的咒怨困在里面！

我感應到咒怨周圍冰冷的空間，立馬做出一個泡沫快要包圍咒怨。

好！快要完成了！

我最后再加把力，泡沫馬上要包住咒怨時，突然爆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