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慈慢悠悠地將掛在自己臉上的那塊牛排取下,然后再拿起白色的餐巾,將臉上的黑胡椒汁搽去,接著面無表情地望了對面的徐定坤一眼。
徐定坤依然保持著手持刀叉切肉的姿勢,只是他面前的瓷盤卻已經(jīng)碎成了好幾塊。
“力氣稍微用大了點(diǎn)。”
徐定坤低著頭不敢看原慈一眼,小聲地解釋了一句。
一雙握慣了刀劍的國術(shù)宗師的手,卻連一塊肉都切不好,這又有誰能想得到呢?
原慈也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看著對面那個四十多歲,面容堅毅的漢子,此時的臉卻紅的像燒熟的螃蟹似的,他也不忍再多說什么了。
然后他揚(yáng)手叫來侍者,幫徐定坤再點(diǎn)了一份牛排。
只是經(jīng)過這么一鬧,剛才的那桌男女卻是不再談?wù)撛鹊脑掝}了,而是開始了閑聊,原慈也就沒再聽下去。
而沒過多久,新的牛排送了上來,徐定坤小心翼翼地舉起了刀叉,準(zhǔn)備開始再次嘗試。
“你還是直接叉著吃吧!”
原慈連忙提了個建議。
“小爺叔,這樣好嗎?”
徐定坤偷偷朝四周張望了一下,剛才他刀劈餐盤搞出來的動靜,此時依然有許多人面帶嘲笑地望著他們。
“要不我們還是慢慢吃吧,我沒關(guān)系的。”
我有關(guān)系!
原慈心底吼叫了一句。
你想過一個第一次進(jìn)西餐廳,就被一塊滾燙的牛排砸了一臉的人的感受嗎?
還慢慢吃?
原慈一言不發(fā)地用叉子叉起了牛排,歪頭大啃起來。
趕緊吃完走人!
徐定坤連忙有樣學(xué)樣,不過確實(shí)這樣吃起來方便多了。
幾分鐘后,兩人低著頭走出了餐廳。
“感覺這么樣。”
出門后,原慈如此問了一句。
徐定坤猶豫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說道:
“沒吃飽。”
原慈頓時心有戚戚然。
師父果然吹牛皮,這西餐有什么好的,不但吃不飽,味道也就那樣。
回到客艙區(qū),各自回房。
進(jìn)房之后,原慈拿出了天下藏妖圖,盯著地圖上屬于四川的那塊區(qū)域,沉默不語。
在那里有一個紅點(diǎn),停留在離成都不遠(yuǎn)的地方,而幾天前原慈看的時候,這個紅點(diǎn)卻還在重慶附近。
而在更早一些的時候,原慈剛剛從昆侖山上下來,途經(jīng)重慶之時,也曾注意到過這個紅點(diǎn),那時候紅點(diǎn)卻又在川康邊境之處。
也就是說,這是一個居無定所喜歡到處浪的大妖。
怎么還有這么不安分的家伙呢?
要知道如今天地中,像這些大成境的妖怪,一個個基本都藏匿隱修了,盡量讓自己多活些年。
就像那頭元龜,能夠藏身在歸元寺中數(shù)十年一動不動,而那個長白鷹妖,是為了找原慈決戰(zhàn)才出京南下,而在那之錢,其實(shí)在京城宗人府已經(jīng)足不出戶數(shù)百年了。
所以這樣比起來,四川的這個大妖,就顯的很有個性了。
而對于四川這個大妖,說實(shí)話,原慈對其是一無所知,不管是根底來歷還是實(shí)力都不清楚。
像元龜玄蛇,還有那長白鷹妖,或多或少都與師父有過瓜葛,所以朱天照去仙界前將這些妖怪的底細(xì)告訴過他,至于其他那些大妖,朱天照也是不大清楚的。
只能先到四川,再開始慢慢找尋那大妖的蹤跡了,原慈如此想著,要想清除天下的這些大妖,本來就是非常麻煩的一件事情,也是要耗時很久的一件事情,否則仙界也不會給他幾十年的時間處理這些事情。
像元龜玄蛇,還是因?yàn)樗赖准?xì),所以才能這么快就找到,以后是不會有這么輕松的事情了。
這也是他離開武漢后,選擇先來四川的原因,畢竟在四川還有哥老會這個師父留下的遺產(chǎn)作為幫手。
哦……說遺產(chǎn)好像有些不對,畢竟師父還在仙界活蹦亂跳地活著呢。
原慈抓了抓頭,接著他終于注意到了隔壁徐定坤的房間中,傳來的那陣陣奇怪的聲音。
地板微微的震動聲……
綿長渾厚的呼吸聲……
原慈沒聽多久,就明白徐定坤在干嘛了,那位哥老會的刑堂大爺,正在練拳呢。
這船艙中的客房頗為寬敞,而內(nèi)家拳本來練功時就講究拳打臥牛之地,這房間的空間倒也足夠了。
只不過這么遲了,又是人在旅途中,徐定坤卻依然還在苦練,這份堅忍不移的心志卻是殊為不易。
兩湖之地第一高手,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成就的。
而原慈在聽了一會之后,卻是搖了搖頭,那家伙練的都是什么玩意啊!
他想了想,接著走出房間,敲了敲隔壁徐定坤的房門。
房間內(nèi)的響聲馬上停止了,接著房門打開,徐定坤的頭從里面伸了出來,臉色微微有些發(fā)紅。
“小爺叔,你還沒休息啊,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跟我來。”
原慈淡淡地說了一句,接著轉(zhuǎn)身就朝船艙外的甲板上走去。
此時夜色已經(jīng)頗深了,他們船艙所在的這層甲板上靜悄悄地空無一人,只有凜冽的江風(fēng)從甲板上面吹過,正是12月底的時候,這長江上的夜風(fēng),就算是二十出頭火氣正旺的少年人也耐受不住。
不過原慈和徐定坤兩人還好,原慈是不要說了,在昆侖山巔那種極寒之地生活了那么多年,現(xiàn)在這種程度的寒風(fēng),他還嫌不夠涼快呢。
而徐定坤練拳多年,一身功夫早已登堂入室,這點(diǎn)寒冷也還算經(jīng)受地起。
兩人一前一后走上甲板,接著原慈轉(zhuǎn)過身來望著徐定坤,神情頗為嚴(yán)肅地說道:
“剛才聽了一下,你練的東西其實(shí)不大對,再練下去,強(qiáng)身健體還可以,但功夫是不會有什么長進(jìn)了。”
徐定坤聞言,身軀猛然一震。
而原慈則深深望了他一眼,和這名漢子相識已經(jīng)兩個多月了,當(dāng)初剛到武漢時,在劉府大門前,還是他接待的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相處的時間也不算少,徐定坤不管是為人還是心性,自己都算相當(dāng)了解了。
那么,倒是不妨可以傳授他一些東西。
接著,原慈走到甲板中心處,雙掌緩緩抬起,并沒有轉(zhuǎn)身,說了一句讓徐定坤全身激動地顫抖起來的話。
“接下來你看好了,這才是真正的內(nèi)家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