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深夜，祁映寒的書房院落周圍并沒有安排太多侍衛(wèi)巡邏，蕭長風(fēng)和月無雙到的時候，書房門大開，祁映寒已經(jīng)在書房里等著他們。

兩人依舊黑布遮臉，并不是友好的會面，月無雙也懶得說廢話，拿出一封信直接遞給他。

祁映寒打開信，快速略過信上內(nèi)容，目光落在落款處的印章時，眉頭一皺，眼神里寫滿了恍然大悟。

“攝政王認得？”兩人都緊盯著他的表情，月無雙見他神情有異，立即問道。

“信上字跡我并不認得，但這個印章……”

話說了一半卡住了，他眼神里有片刻猶疑，像在掙扎應(yīng)不應(yīng)該把答案說出來。月無雙和蕭長風(fēng)也不急，就靜靜地站在那里，等著他做決定。

月無雙心想，如果他不說，她會考慮今晚就把他解決掉，其他事情來了再說。

片刻猶疑后，祁映寒抬起頭。

“這個印章，并不是我所知道的人的，但從印章繁復(fù)的雕刻手法來看，是出自宮里的工匠之手。”

“出自何人？”蕭長風(fēng)問。

“御匠司，宛經(jīng)天。”

月無雙疑問的眼神看向蕭長風(fēng)，蕭長風(fēng)輕微搖頭，他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祁映寒看見兩人的反應(yīng)，竟松一口氣，未等兩人再問，就站起身來走到兩人面前，搶先說道：“我雖然不知道兩位身份，但此事茲事體大，輕則北祁易主，重則動我國本，事已至此，我既然答應(yīng)幫助兩位，卻也不是沒有要求的。”

月無雙眼梢?guī)Я嗣髁恕?

昨夜回去之后，她就和蕭長風(fēng)交換過意見，祁映寒掌握北祁權(quán)柄多年，卻一直兢兢業(yè)業(yè)從未逾矩。

多年來，有不少攝政王一黨的人明示暗示過他登基稱帝，都被祁映寒回絕，當(dāng)時蕭長風(fēng)不明白其中緣由，但看到那些信，就全部明白了。

皇家水深，人人居心叵測，能在宮廷里站得住腳的，有多少個是心思單純的？

凌雨佳貴為皇后，若祁映寒稱帝，哪怕祁映轍不死，退下來當(dāng)個閑散王爺，多少祁映寒一黨的人怕也是不會放過他，祁映寒權(quán)利再大，也控不住那么多人的心思。

只要祁映轍一死，凌雨佳勢必陪葬。祁映寒潛伏這么多年，與凌雨佳感情深厚，不可能看著她去死。

“不知攝政王有什么條件？”蕭長風(fēng)和月無雙眼神交流后，問道。

祁映寒看著兩人，神情凝重。“我無意追究二位身份，但如今二位想做的事情關(guān)系到了她……天極之事與我無關(guān)，也與她無關(guān)，我只望二位事情得以所成時，放過她。”

“與你有無關(guān)系，只憑攝政王一人所言作不得數(shù)，但我不屑于牽連無辜。”月無雙目光有神，看著他說道。

聽到她言，算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不會為難凌雨佳，祁映寒松了一口氣，眼中的猶疑盡數(shù)褪去，拿起那信說道：“這印章上刻的圖騰是北祁國鳥杜鵑，尋常匠人就可雕刻，難的是這印章四周繁復(fù)的花紋，是在刻制時為了追求逼真效果，刻意雕刻的宮廷紋路。”

他說完，亮出袖口的刺繡，果然和信上印章四周的紋路如出一轍。

“這些紋繡樣品圖紙只在宮中存放，民間是沒有的，尋常宮人也極難看見，只有御繡司、御匠司等專門制作宮廷用品的地方才有。”

月無雙聽得很認真，問道：“如果是匠人出宮后再憑記憶畫出來呢？”

祁映寒搖頭。“尋常宮人年紀(jì)到了以后可以出宮，但凡是進了這些工坊的人，是不可以再出宮的，除非死。而我所穿衣物，并不是所有都被繡了這等花紋，只有宮裝和部分衣服繡有，而這些衣物都有專人洗滌，其余皇親亦是。”

兩人沉默不語。

北祁的這個規(guī)矩確實和天極七元不一樣，一個皇室牽連的世家大族那么多，想根據(jù)印章來找到那人，談何容易？再過三日就是北祁皇帝大壽，第二日他們便要離開北祁，沒有這么多時間，沒有時間挨個去找去查。

兩人沉默了片刻，月無雙又問：“宛經(jīng)天是什么人？”

“宛經(jīng)天是御匠司的老人了，十六歲便凈身進了宮，二十二歲被選進了御匠司，至今已有二十年。據(jù)我所知，他并沒有家人，在宮中也沒有對食和相認的‘子嗣’，他到底是為了何人制這印章，只有他知道，并且最易入手了。”

祁映寒一口氣說了許多，把信遞還給月無雙。

月無雙一直看著他，沒有錯過他臉上一絲表情變化，看不出有說謊的跡象，便接過信收好。

蕭長風(fēng)說道：“這兩日若宮中有什么變故，還望攝政王多多擔(dān)待。”

祁映寒苦笑。“只要你們信守諾言，不會為難與她，我便會不留余力相助二位。”

月無雙收好了信，聽到他的話，問道：“傳聞攝政王把持朝政多年，竟舍得將大好江山拱手他人？”

“我要的，從來不是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