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各國都會聯想到你。”蕭長風對她快速的反應很贊賞，點點頭接話。

元雨略微疑惑，問道：“可是世人都知道，鳳華公主已經死了。”

“不，那是普通人。”月無雙的眼神只在片刻之間重歸于沉著，沉沉如淵。“可有些人，不是普通人，他們也許會想到。”

蕭長風看見她的冷靜，又想起那天在東仙山，她凄絕的眼神。他忽然很想去擁抱她，但他也知道，此刻的她，需要的不是擁抱。

“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各國的探子都會到達這一帶，你這張臉，不適合再出現了。”蕭長風說完，看了元雨一眼。

元雨到現在才明白，主子這次出來帶上他，原來是這個目的。

風火雷電雨五個護衛各自身懷絕技，元一武功最高，貼身護衛，元火擅醫，元雷擅食，元電擅隱，而元雨，擅長易容喬裝。

到目前為止將近十年，都只為主子一個人用過，甚至皇后病重時，都是宣召太醫診治的，元火一眼都沒去看過。如今出現第二個人，元火說得對，這個女子在主子心里的分量，似乎真的不一樣。

元一和元火也對看一眼，沒有說話。

三個護衛心里在想什么，月無雙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觸手是真實的肌膚觸感，也不知道當時是誰做了這張面具，又是怎樣戴在她臉上的，太多的謎，現在沒有答案。

“姑娘，事不宜遲。”看她似乎沉浸在不明的思緒里，元雨輕聲提醒。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在等她決定，這個決定，將指向今后她的路要怎么走。

月無雙默不作聲，走到邊桌前坐下，桌子上的銅鏡映出她的臉，她伸出手指，指尖慢慢從臉上每一處劃過，額頭、眉峰、鼻子、嘴角、臉頰，一寸一寸，深深留戀。

這是花昔的臉，曾經陪伴她度過了幼童和少女時期，又陪伴她度過了最艱難的日子，如今，真的要離開她了嗎？真真正正的離開，連一聲告別都不可能會有。

昔兒姐姐，這輩子我欠你的還不清了，下輩子，如果有下輩子，換我替你去赴死如何？我愿以我性命，替你赴刀山，下火海，修羅地獄，我愿意去。

她的指尖移到耳骨旁，內力微微運在指尖，不一會兒，耳骨旁的肌膚起了細微的凸起，她一點一點地慢慢揭下面具，銅鏡里映出一張傾城絕艷的臉。

她回過頭。

屋子里安靜得落針可聞，連炭火的燃燒都不敢噼啪作響。元一、元火和元雷看見月無雙的臉，無一不倒吸一口冷氣，震驚得睜大了眼睛，元火的嘴張得可以塞下一個雞蛋。

從風華公主出生到“死訊”傳出去，天極皇室從未替她畫過畫像，除了宮中人和親近的臣子，世人都不知道鳳華公主到底長什么樣子，只道那傳言里的傾國傾城不過是奉承之語。

蕭長風亦是第一次看見月無雙真正的容貌。

他忽然很慶幸，慶幸自己在她揭下面具前就表明了心跡，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自己，為什么那樣突然那樣沖動就把心事都說出口，原來是怕這一刻啊。

他怕這個敏感又脆弱的女子，會誤以為她讓他心動的不過是皮肉之相，他真的怕，但現在，他很慶幸。

想到這里，他忽然笑了，笑得那么開心，為明白自己的心意感到輕松，也為月無雙對他的信任感到歡喜。

他走過去，在月無雙身后站定，將她的肩攬進自己懷里。

“無雙，我很歡喜。”

月無雙剛要抬起手想去掙脫他溫暖的懷抱，手剛碰到他手臂就頓住了。她忽然聽懂了，蕭長風這句話的意思。

她的怔愣看在他眼里，他嘴角噙著笑意，對元雨說：“元雨，開始吧。”

三人這才回過神來，元雨走過去，對月無雙說：“姑娘，如果準備好了，就開始了。”

月無雙點點頭。

元雨從懷里掏出一個布包，取出隨身攜帶的工具，開始為她易容。

元雨的易容術不是面具，而是直接在臉上動筆，用的易容藥水也很特殊，水洗不掉，一定要用特定的藥水才能洗去，而這種藥水，也只有元雨一人懂得制作。

易容足足用了兩個時辰，直到更夫敲響子時更聲，元雨才放下筆，兩個時辰的精神高度專注讓他一臉倦容，但看著自己的易容成果，眼神卻是欣喜的。

月無雙看著銅鏡里的臉，這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卻很是清麗，因為她的眼睛過分美麗，極特別，元雨特地在她眼角旁點了一顆痣，讓她顧盼之間少了幾分婉約，多了幾分綺麗。

她再次回過頭，看向蕭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