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先生登臨江北，是大事中的大事。

不僅霍震霆等人震驚，就連整個港島都為之震動。

一瞬間，因為古先生的出山，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江北這片方寸之土。

古先生下了飛機，并沒有第一時間向青玄道人對質。

他并沒有去瓊山，也沒有尋找小師妹，或者前往徐家。

而是撇開眾人，去一座古寺祭拜。

古寺人并不多，很荒涼。

因為江北道教興盛，佛祖就少有人參拜，香火不太好。

不過，這些年都是古先生資助，倒也不至于倒閉。

“您是？”

老和尚顯然不認識古先生。

“古沙塵！”

古先生淡淡道。

老和尚一呆，滿臉皺褶的臉，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古居士？”

“您四十年來不登內地之土，怎么今年突然駕臨？”

老和尚驚訝萬分。

這些年，古先生年年打來巨款，維持古寺，從不見面。、

老和尚也是只見其錢，不見其人。

“過來看看小師妹?！?

古先生淡淡道。

“哦！”

老和尚肅穆，道：“那古居士請便吧！”

“好！”

古先生步入后山。

后山不大，有一個墳包。

墳包青苔掩蓋，旁有綠柳，修整的頗為不錯。

顯然，這座無碑青冢，時時有人打掃。

古先生盯著青冢，眼神迷惘。

這是他為小師妹作的衣冠冢，多年來，都有老和尚照顧。

可，現在卻聽說小師妹沒死，也是百感交集。

四十年了！

他有些害怕。

害怕小師妹真的死了，蔣舒在騙人，又怕小師妹沒死，自己無顏面對。

種種情緒，諸多可能，讓他舉步不前。

“四十年了！咱們都老了?！?

古先生長嘆一聲。

他取出一壺老酒，緩緩坐地，對月飲酒。

此時，天空一彎月牙兒，群星閃爍。

“對月飲酒，老先生頗有雅興。”

一位少年扶手而立，淡淡道。

他雙眸如星，若星河般燦爛。

古先生雙目微瞇，打量少年。

作為港島大豪，他自然能一眼看出少年不凡。

“少年郎，氣宇軒昂，不是一般人，可否一起喝一杯？”

“正要討一杯酒喝?！?

少年笑笑。

他也不客氣，仰天灌了一口。

少年不是別人，正是陳凡。

這些日子，他修為精進，一日強過一日，狀態極好。

今夜，剛剛修煉完，來了興致，，月夜獨行。

又恰巧酒香醉人，自然要討上一杯。

“少年郎，酒量不小?！?

古先生哈哈一笑，道：“敢問，你是誰家兒郎？”

“相逢何必曾相識？”

陳凡笑著問。

“哈哈！好！倒是老夫俗氣了。”

“自罰一杯，自罰一杯?！?

古先生仰天喝了一杯。

“老先生，這青冢之內，該是你的心上人吧？”

陳凡問。

“你怎么知道？”

古先生反問。

“老先生一雙眼睛寫滿答案?！?

陳凡笑道。

古沙塵，雙眼似水，看著青冢都是溫柔款款，又怎么能騙人？

“呵呵？是嗎？”

古先生有些傷感道：“少年郎，你看我是不是一臉敗相？”

“嗯？”

陳凡微微皺眉，道：“怎么說？”

“我害了很多人，傷了很多人?！?

古先生滿是懊悔。

“有我傷得多？”

陳凡反問。

“呵呵！你一個年輕人，能傷什么人？”

古先生道。

“不一定?。　?

陳凡淡淡道。

他喝了一口酒，也無心跟古先生比這些。

“我害死了自己的恩師！！”

古先生感慨道。

“我殺了自己的恩師！”

陳凡接話。

“??？”

古先生一驚，道：“為何？”

“很久遠的故事了?！?

陳凡不想說。

古先生也不問，繼續道：“我還害死了自己的摯愛?！?

“我殺了自己老婆。”

陳凡淡淡道。

古先生一臉錯愕，一萬個不信。

陳凡補充道：“親手斬殺?！?

接著，他又道：“在她懷孕的時候。”

“這…”

古先生驚訝萬分。

他沒想到這么一個小小少年，竟然如此悲慘故事。

他不覺得陳凡在說謊，因為陳凡的眼神很真誠。

“喝酒吧！”

“都已經過去，再難挽回。”

古先生拍了拍陳凡肩膀，安慰道。

“人定勝天，可以挽回的?！?

陳凡喝酒。

他逆轉時空而來，當然是可以挽回的！

“勝天？勝己都很難，何況天？”

古先生嘆息。

四十年枯坐，他早已經不是壯志雄心的年輕人，自然跟陳凡心態不太一樣。

“即便不能勝，也要若刑天舞干戚，叫戰不止！”

陳凡霸氣道。

“好！”

古先生大笑道：“好一句叫戰不止！我不如小友！”

說著，敬了一杯酒。

“想來小友也是習武之人，江北出了一位陳先生，小友可曾聽聞？”

古先生問道。

“陳先生？”

陳凡皺眉道：“你問他干嘛？”

“此人新近崛起，是一代大豪，傳說無敵江北，我初登江北，自然要問問看?！?

古先生倒也灑脫。

“陳先生?如果我告訴你，我就是陳先生，你信嗎？”

陳凡淡淡道。

“嗯？”

古先生一愣，轉而哈哈大笑，道：“小友，你可真會說笑。”

“怎么？”

陳凡抬起眼眸。

“那位陳先生，雖然跟你年齡相仿，可卻是大梟雄，豈會輕易暴露身份？”

古先生搖搖頭。

“為何？”

陳凡不屑道：“暴露身份又如何？”

“自然是有危險，此等大梟，多是躲在暗處，不讓人拍照，不讓人知道面容?！?

古先生分析道。

“為何？”

“自然是害怕暗殺，增加風險。江湖上混，不謹慎不行啊！”

古先生道。

“哼！區區螻蟻，怎么可能殺得了我？”

陳凡傲然道。

“哈哈！小友，你還真是張狂?！?、

古先生仍舊不信，道：“那位陳先生能一統江北，定然心機縝密，所以，他是萬萬不會輕易暴露身份，尤其是對我這等不知底細之人?！?

“是嗎？”

陳凡道：“我偏偏暴露身份，誰又能傷我？”

他有著絕對自信。

“哈哈！小友莫要說笑了，還是喝酒吧?！?

古先生死活不信。

陳凡懶得解釋，自顧自喝酒。

喝完，轉身而走。

他行跡飄忽，腳踏一棵又一棵山間老松，宛若神仙。

“老先生，我欠你一頓好酒，他日必還！”

聲音回蕩，于山間不絕。

古先生也是微微錯愕，震驚于陳凡的身法。

難不成，他真是陳先生？

古先生也有些動搖。

不過，他馬上搖頭，笑了笑，道：“不可能！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