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后，方自行登上寶黃樓的主樓，前去尋找南掌柜。

誰知，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里面巨大的爭吵聲。

“不行，太危險了，我不許你這么做！”

這是一個清脆的女聲，不過語氣卻很強橫。

“我這也是為了你……”

這道聲音低沉溫暖，是個男人的。

“為了我，為了我，你總是說為了我。你要是為了我，當初就不應該帶我來這修行界，你若不帶我來，我娘也不會死！”

說到后面，女聲已經帶著哭腔。

那女子含淚奪門而出，正碰到門口的方四公子。

女子一怔，抹去眼淚，重新戴上了面紗，向方自行福了一福，輕輕道了一聲“方客卿”，然后快步離去了。

方自行目送對方遠去，又在門口稍等了片刻，才繼續邁入房間。

房間內的南掌柜神色黯然。方自行輕咳了兩聲，對方才回過神來。

“方道友何時過來的，老夫竟然都沒有注意到。”

“在下也是剛到。”

南掌柜揉了揉眼角，“讓方道友見笑了，雁書她實在有些不懂事。唉，孩子大了，父親的話都不聽了。”

剛剛離去的女子是南掌柜的愛女，閨名南雁書。

方自行不知如何接話，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不好說什么。

“對了，之前太忙，還未來得及感謝方道友。方道友提供的羞花靈液的確效果顯著，雁書臉上的疤痕很明顯淡了許多，想必再過一段時日就能夠摘下面紗了。”

說著，南掌柜嘆了一口氣。

“雁書這孩子自小生活在世俗界，與她母親相依為命。因為某些原因臉部受過創傷，留下的疤痕一直消除不掉。說起來這都是老夫的錯，老夫不該丟下她們。還要多虧方客卿的靈液，要不然老夫恐怕要抱憾終生啊。”

方自行擺了擺手，“南掌柜客氣了，在下身為客卿，自然應該有所貢獻。而且羞花靈液不過舉手之勞，以南掌柜的身份，早晚能夠找到效果相似的丹藥。”

“方道友不必謙虛，道友之恩，南某都記在心里。不知道友此次前來，可是有何要事？”

方自行臉色嚴肅了一些，“在下還未加入九方商盟時，南道友曾說貴盟能夠提供叩開天關的天地精粹，不知此事可還算數？”

“哦？方道友達到煉氣九層了？”南掌柜微微有點吃驚，他雖也修行靈目秘術，但也不會隨隨便便對自家客卿施展，這很容易引起誤會，所以并不清楚方自行的具體修為。

“剛達到沒多久，不過在下知道天關艱難，所以想早一點做準備。”

南掌柜點點頭，“道友想法是對的。修行本就是與壽命大限搶時間，天地精粹還是早拿到手里比較好。到時一旦九層圓滿就可以立即叩天關，即使失敗，后面也有充足的時間打磨，不像老夫這樣，也不知能不能在死前磨開。”

“南道友已經使用過天地精粹？”方自行問道。

南掌柜點了點頭，“老夫雖不像道友這般有一技之長，但是為商盟辛辛苦苦工作多年，又早已簽下百年契約，也換得了一份天地精粹。不過在下運氣不太好，并沒有一次成功，還得繼續苦熬。道友這次來可是想好了要與我盟簽下契約？”

方自行神色有些猶豫，“在下還沒有下定決心，這百年的契約實在是太長了。在下若是當真叩開了天關還好，壽命可達三百年；若是叩不開天關，那下半輩子可就得栓死在一處了。還請南掌柜告我，這精粹是否只有加入一方勢力才能獲取嗎？就沒有其他方法了嗎？”

南掌柜嘆了一口氣，“唉，方道友，你這想法跟老夫當年一模一樣。修煉之人，誰想被一方勢力捆住手腳，都是迫不得已啊。道友可知道這天地精粹是如何形成的？”

方自行說道，“這個在下在一些書冊中了解到一些，天地精粹是天地精華匯聚的產物，往往只有一些天地靈氣濃郁而又環境極端的地方才偶有產生。”

南掌柜搖了搖頭，“最初的天地精粹自然是這么產生的，但天地間自然產生的精粹何其之少，能被人發現獲取的更少。道友就沒有想過，各大宗門、勢力憑什么敢放言讓門下弟子用區區幾十年的任務換取精粹？”

這個方自行確實懷疑過，可惜并沒有找到答案。

南掌柜繼續說道，“其實，現在使用的大部分天地精粹，都是人為制造的。”

“人為制造的？”方自行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說法。

“沒錯，這些勢力——包括九方商盟——發放的天地精粹都是由門內金丹老祖以無上法力模擬天地環境而人為制造的。金丹老祖何等偉力，短時間內改變一個地方的環境輕而易舉。雖然據說這種方法制造天地精粹的成功率也不是很高，但是最起碼有了穩定來源。各大勢力也憑此牢牢把控了突破天關的通道。”

“原來是這樣，那南道友可知道具體的制造方法？”

“呵呵，方道友太高看老夫了，老夫最多憑借職權消息靈通一些，哪里可能知道金丹老祖手里的秘法。”

南掌柜苦笑著搖了搖頭。

“咦，不對啊”，方自行皺了皺眉頭，“南掌柜既然說天地精粹都把控在大勢力手中，那么散修中的天關境修士是怎么產生的呢？”

“這個嘛，情況就比較復雜了。有的是與某位金丹老祖有關系，得賜精粹，有的是為某個宗門立下過功勞，換得仙緣。不過，最普遍的還是闖一些險境，尋找自然形成的天地精粹，運氣好點興許可以碰上。”

方四少爺神色一動，“蟾隅山脈中有這樣的險境？”

“不瞞方道友，蟾隅山脈里面就有這么一處地方，名曰絕鳳嶺，偶爾可以產出離火精粹，古墟坊市里的那幾位天關境修士大多是在這里找到的機緣。不過老夫勸方道友還是盡早打消進去碰運氣的念頭，因為除了現在已經是天關境的那幾位，其他進去的人都沒有再活著出來！

“老夫絕無坑騙方道友的意思。以方道友的煉丹之術，只要簽下契約，很容易就可以從盟內得到天地精粹，實在犯不著去冒險。”

南掌柜給的建議非常真誠。

方自行自然也不會傻傻地去闖。他現在有煉道童子在手，很有可能自己煉出天地精粹來，沒有必要去冒險。

“聽南道友這般說，方某自然不會輕易涉險，不知現在寶黃樓中可有天地精粹保留，在下想親眼見識一二，若不親眼見到，實在難以下定決心。”

南掌柜神色一松，“方道友這般想就對了，修行之人以身犯險是大忌，不知有多少自命不凡的修士自以為天意在身，橫行無忌，到頭來不過灰灰了去。寶黃樓內密庫中就保存有一縷天地精粹，道友若想先見識一番，憑老夫的權限還是可以做到的。方道友請隨老夫來。”

南掌柜帶著方自行下到了一層，又接著向下，原來寶黃樓地下還有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