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藍瞳？”中年執事思索了片刻，“天生異瞳的情況雖然罕見，但也并非沒有。傳言，化甲門數年前收了一個天生妖血的天才弟子，自出生就帶著碧睛水猿的血脈，所以天生雙目碧綠，不知是否有關系。至于其他天生異瞳的體質倒是只聞其名，不見其實。”

麻桿執事看了一眼下面的顏女俠，“天生妖血的人雙目會完全妖化，那位化甲門的天才弟子不光瞳孔是碧色的，就連眼白也被染綠了。仙子想必說的是下面小和尚邊上的那個紅衣女子吧。這女子只有眼仁是異色，眼白與常人無異，應該與妖獸真血無關。”

“我曾接觸過一位神通驚人的前輩，他老人家就是紫色眼瞳，與這女子僅僅只是顏色差異。他老人家曾經告誡過我，如果遇到眼瞳異色之人，要萬分小心，切不可惹怒了對方。”

冷月仙子目光幽幽，緩緩說道。

“仙子口中的前輩，莫不是金丹老祖？連金丹老祖都要慎重對待，這……莫非這紅衣女子也是一位金丹老祖不成？不可能，不可能……”

冷月仙子的話著實讓另兩個執事吃了一驚，有些語無倫次。不過他們也知道，冷月仙子在宗內的地位不是他們兩個能比的，了解一些常人不了解的秘聞實屬正常，可信度極高。

冷月仙子神色沉靜，“你們也不必如此，那位老前輩曾言，遇到瞳孔異色之人，能遠離就遠離，若是遠離不了，只需正常對待就好。這女子若是資質合格，就收入門中，若是資質不行，我們就按章辦事。我等身后還有真符宗，即使對方真是金丹老祖也不會對我們這些小輩怎么樣。”

“是。”兩位執事對視一眼，恭敬地答應下來。

…………

眼前的人群熙熙攘攘，等輪到方自行這里的時候，太陽已經偏西了。

剛剛連續測出數個半步資質的靈根，方自行面前的這個真符宗弟子也已經有些不耐煩。他雙手掐訣，體內通靈之氣注入身前的法陣之中。

法陣突兀一閃，四周的天地之精似乎都受到莫名牽引，緩緩匯聚過來，在空氣中都留下了肉眼可見的痕跡。繼而法陣又迅速黯淡下來，只在各角亮起青、白、紅、藍、黃等不同顏色的光點。

“像前面的人一樣，盤膝坐在陣中，運轉功法吐納天地靈氣。你會進入自己的神魂空間，看一眼里面的情況就知道自己的靈根了。切記靈氣入體時會發生異狀，掌控好自己的身體。”

真符宗弟子的這句話已經說了數十遍，不過仍然盡職盡責地一字不落又強調一次。

方自行看前面的人反復演示，已經明白流程，緩步走上前，按照要求入靜修煉。

初時還不覺得有什么，只是驚訝于這法陣聚靈的效果頗為不錯，在此地打坐雖然依舊比不上服用草藥精粹，但是比自己打坐吐納時效率高了不少。

不過，當第一縷天地靈氣進入身體之后，方自行身體陡然發熱，臉色霎時漲得通紅，原本溫順的天地靈氣像是脫韁的野馬，在體內橫沖直撞，就像是傳說中的走火入魔。

此時，他的心神意識反而沒有辦法去控制這些天地靈氣，轉而慢慢脫離身體，沉入一處莫名空間，似乎就是真符宗弟子說的神魂空間。

此處空間一片漆黑、狹小異常，只在中心之處亮著三點熒光。更重要的是，這里并沒有青皮葫蘆的存在，與自己命名的“靈魂空間”有完全不同！

神魂空間與自己命名的“靈魂空間”竟不是同一個地方？方自行原本還以為葫蘆就放在靈魂旁邊呢，現在看來，葫蘆的所在似乎另有玄妙。

方自行元神飄蕩到空間的中心，凝神看去，只見那三點熒光分別衍化出是一條將要干涸的小河、一根枯萎的木頭和一柄銹跡斑斑的鐵劍。

看來，自己是水、木、金三種屬性的靈根？方自行還未來得及多想，意識已經又回到了身體中，體內躁動的靈氣也漸漸平息。

這時候，身下的法陣又一次黯淡下去，只有藍、青、白三個角還亮著微弱的光芒。

“通靈之根資質普通，未達到入門最低標準。道友，很遺憾，你也入不了我真符宗。”

那真符宗煉氣境弟子倒也還算客氣，并沒有著急趕人。

這種程度的靈根資質在修仙界是最常見的，這位真符宗弟子自己的資質也不見得比方自行好很多。

能修煉的通靈之根中，大多都是普通資質，真符宗要是全招中元靈根以上的，能招到幾個人？其實絕大多數真符宗外門弟子也都是普通資質，只是他們的靈根強度越過了真符宗劃定的下限。剛剛方自行身下法陣的光芒若是再亮兩成，或許就可以通過了。

老書生的情況和方自行差不多，這也是為什么他這么多年還抱有一線期望，想要靈根再增強那么一點的原因。

不過，若是方自行他們在真符宗內有說得上話的長老、執事幫他們美言兩句，未必不能抹去這丁點資質之差的影響，但是誰讓他們沒那份人情關系呢。

方自行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也不失落，靜靜等待著其他人的結果。他有煉道童子在手，有著與眾不同的機緣，進入宗門說不定反而受限于門內的條條框框，弊大于利。

這時候，顏女俠也已經踏上了法陣。只見她剛一運轉功法，法陣上便亮起了青紅二色光彩，亮度是方自行測試時的一倍還多。

真符宗的弟子見狀大喜，趕忙派人上去通知三位執事。

周圍之人不無羨慕地議論開來。

“這是中元資質的靈根？”

“應該達到中元了，比老子的亮度強了一倍還多。”

“又是一位天關種子啊。”

中元資質，叩開天關的概率很大，只要正常成長下去，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因此被稱為天關種子。

方自行暗道一聲“果然”，人比人氣死人，這位顏女俠的靈根資質真不是他能望其項背的啊。

小和尚也已經測完了，走到顏女俠和方自行這邊。奇怪的是，他的靈根竟然只比方自行好上那么一絲，也沒有達到真符宗的標準。

“不對啊，杜道友，我記得你修煉的速度比我快了不止一點，怎么會靈根和我差不多呢？”方自行有些疑惑。

“這個小僧也不清楚，應該就是修持佛經的緣故吧。”

方自行總還是覺得哪里不太對，天下和尚那么多，沒聽說誰修持佛經能加快修煉的，但也只能暫且相信這個原因，想著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找幾本佛經讀一讀。

這時候，真符宗的三位執事也走了下來。

只見那位輕紗罩面的女修還神色如常，后面的中年執事和麻桿執事有些畏畏縮縮的，還一臉苦色。

中年執事被麻桿執事推了一把，無奈地走上前。

“這位……呃……道友，還請你再運行一遍功法，讓我等再驗證一番。”

神色竟然頗為恭敬。

顏女俠被搞得有點摸不著頭腦，依言又做了一遍。這一次，法陣上的光芒依然明亮。

中年執事臉上無奈之色更濃，“女俠你的資質已至中元，滿足我真符宗的入門要求，你可愿加入我真符宗？”

“我自然愿意。”顏女俠一口答應，隨即想到了什么，“那我的兩位朋友能否也一起加入？他們的資質也只是稍差一籌而已。”

中年執事不知如何作答，回首望向身后。

冷月仙子平靜地說道：“真符宗門規所限，不達資質要求，不能錄入宗門。”

顏女俠臉色有點失望。

方自行輕笑一聲，這個善良的丫頭到現在竟然還想著自己和小和尚，在這人吃人的世界還真是少見。

“顏女俠不必如此，我與杜道友自有緣法，無需強求。倒是你自己，此番前去，還要多多保重。”

小和尚連連點頭，“就是就是。”

中年執事解釋道：“我真符宗自有門規，實在不能違反。這位道友若是舍不得同伴，也可以不入我門，我真符宗不會強求資質優異的弟子加入。”

中年執事的內心實則十分希望顏女俠就此拒絕，他是真的不想因此惹上麻煩。

“可是，我若是不加入真符宗，手中根本沒有繼續修行下去的資源，我還欠著方道友四塊靈石呢。”顏女俠一臉的不舍，“方道友，小和尚，看來我們只能先暫且別過……”

旁邊一直水波不驚的冷月仙子驀地皺起眉頭，一雙鳳目盯著方自行。

“你……姓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