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道友，別來無恙！”

屋子里，方自行與杜子仲相對而坐。

后者比十年前成熟了很多，一雙眼睛靈光四溢，看起來頗為不凡。

“許久未曾見到杜道友，來嘗一嘗我這白云露，雖然比不得什么靈茶，但味道還算不錯。”

方自行輕輕為杜子仲斟上一杯。

這白云露是他在某次寶黃樓拍賣會上得到的，只是世俗茶葉。但是其一旦被靈氣洗練過之后，就有凝神靜氣的功效，頗為不錯。

杜子仲輕抿了一口，“入口苦而不澀，回味甘而不膩，如蘭在舌，唇齒留香，果然是好茶。方道友把茶冷眼看紅塵，借茶靜心度春秋，深諳水之三味，又有佛家宿慧。”

“你倒是越來越有佛性了，連夸人都不忘加上兩句。”

方自行莞爾一笑，把口中清茶一飲而盡，全然沒有品味的意思。接著說道：

“看你的樣子，已經接近煉氣圓滿了吧。”

杜子仲單手施了個佛禮，“阿彌陀佛，托佛祖和欺雪的福，小僧數月之前剛剛煉氣圓滿。對了，小僧還沒有祝賀方道友叩開天關，褪去凡胎呢。當真是羨煞了我等。”

“顏女俠怎么沒和你一起過來？”

方自行問道，這些年，他一直為二人傳遞消息，所以很清楚他們的感情進展。

三年之前，顏女俠終于忍不住，向門內告了假，下山去尋杜法師。二人之后便一起游歷，此時應該在一起才對。

杜子仲目光一黯，身上的佛性蕩然一空。

“欺雪她修行出了一些問題，貧僧此次正是為她而來，想請道友幫個忙。”

方自行莫名地想起顏女俠那雙碧藍的眼睛，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神色鄭重起來。

“你仔細說說，是怎么回事？”

杜子仲緩緩道來：

“三年之前，我剛剛突破煉氣境七層，正在四處尋找機緣。欺雪她自下山尋到我，與我一同游歷。

“可誰知道，自那之后，她就時常精神不振，還會做一些無稽怪夢。起初并不覺得有什么，但是有一次，我們好奇循著夢中的線索找到一處遺址，竟然發現了和夢中一模一樣的機緣，這才意識到怪夢的不同尋常。

“不過，欺雪她越是回憶夢境的內容，精神就越不好。當時我修煉實在緩慢，欺雪不甘如此，就冒著危險一直尋找夢中的機緣，幫我修煉到煉氣境圓滿。

“也正因如此，她的病癥越發明顯，狀態很不好，時常分不清現實和夢境。這一次小僧前來，就是想請方道友幫忙從寶黃樓中購買一些鎮壓神魂的秘術，以緩解病情。”

方自行皺著眉頭，這種癥狀放在普通凡人身上，頂多就是一個失魂癥，幾粒丹藥就能解決。但是修真之人神魂強大，除了被高階修士擊傷，一般不會出現這種問題。

方自行猶豫了片刻，還是問道：

“杜道友，不知道顏女俠她分不清夢境的時候……雙瞳有何變化？”

“雙瞳？”杜子仲一愣，“你是說欺雪的天生異瞳嗎？那是她幼年時得病落下的病根，隨著修為提升淡了許多，現在已經快看不出來了。”

“幼年落下的病根……”

這個結果讓方自行有些意外，難道情況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只是，為什么會與那兩雙眼睛如此相像呢……

方自行把自己的想法暫時擱置下來，安慰道：

“顏女俠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不會有事的。九方商盟內的秘術頗多，應該有治療的法子。”

方自行起身，帶著杜子仲一起來到了寶黃樓。

南掌柜確認失蹤之后，九方商盟又派了一位煉氣境執事過來，名喚馮壽。

馮壽是個很會做人的家伙，剛上任的第一天就給兩位天關境執事和方自行送上了禮物，雖然不是十分貴重，但也算有心了。

馮壽個子矮，腰圍粗，遠遠看上去就像只水桶，遠不如南掌柜瀟灑。

伙計看見方自行，遠遠地迎了上來，接他們上了樓。

馮壽這邊手里拿著一柄紅色飛劍，正眉飛色舞地為一個頭戴斗笠的灰袍人介紹著，看到方自行來了，遠遠地告了個罪。

方自行帶著杜子仲坐到了遠處，靜靜等待。

如今寶黃樓內的東西已經很少有能吸引他的了。為數不多的，也在底下密庫中藏著，上面是沒有的。

過了小半個時辰，馮壽那邊才結束，賠笑著來到方自行這邊。

“方客卿，實在對不住，剛剛來了一位客人，在下不好失了禮數。得罪，得罪！”

方自行擺了擺手，道：

“馮掌柜不必如此，樓內的規矩在下懂，生意更重要。而且，馮掌柜這一單看來不小啊。”

馮掌柜得意一笑，悄悄伸出三根手指：

“方客卿慧眼如炬，剛剛那位客人，買了這個數！”

“三百塊？”

方自行有些詫異，區區三百塊，還不至于讓馮掌柜如此吧。

馮掌柜搖了搖頭，“是三千！”

“三千！這么多，那人也是一位天關境修士？”

方自行來了興趣。

“樓內不能窺探客人的身份，所以在下也不知道。不過根據在下多年的經驗判斷，恐怕……嘿嘿，恐怕還不止天關！”

金丹！

方自行既是震驚又是疑惑。

一位金丹老祖，來這窮鄉僻壤的古墟坊市做什么？

不過話題也到此為止了，金丹境的事不是他們可以議論的，誰知道那位老怪物走沒走。

馮壽岔開了話題：

“不知方客卿此次過來，是有什么需要在下幫忙的嗎？方客卿盡管直言，在下定當鼎力相助。”

方自行道：

“這一次我過來，是想兌換一些鎮壓神魂秘術，不知道樓內現在可有？”

“鎮壓神魂的秘術？這可不太多。”

馮掌柜掏出一塊玉簡，篩選了一番，交給了方自行。

“現在樓內藏有的神魂秘術只有三道，方客卿看一看可有用得上的？”

方自行接過玉簡，心神探入其中大致瀏覽了一下，又遞給了杜子仲。

對方抵在眉心讀了數遍，失望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