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然遞來一紙杯不知道從哪弄來的水給我,然后斜靠在墻,帶著一臉意味悠長的笑看著我。
從第一次在醫院里認識他到現在,時間雖然短,我卻見過他很多種不同意義的笑。
這個男人的心思城府,絕對不像他表面看起來那樣簡單明朗。
我再次提起口罩漱了漱口,然后迅速蓋上,胃里已經空落落的什么也吐不出來。
要說我這病,生得也是挺留人活口的,具體表現在,食物進喉的時候不咳,食物出吼的時候不咳,就剩一頭一尾的開始和結束,會讓人難受一二,不過比起平時直接開了口罩說話,這點程度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
“你絕對是故意的。”我忍住喉嚨里的那一點不舒服,盯著他的臉說道。
他攤攤手,回得一派坦當:“一半一半吧,算是給你一個不坦誠的小懲罰。誰都有過去,既然你選擇踏入警局的大門,就應該同樣選擇信任我們,遮遮掩掩,虛虛實實,最后不利于的反而是自己。”
胃空了,力氣也就沒了,我干脆一屁股直接坐在了瓷磚地上,苦笑道:“要不我進去借那位的解剖刀使使,然后把心剜出來給你看看,到底說沒說實話?講真的,你們警察有時候的某些行為,就是持了證的耍流氓。”
賀然低頭一笑,從褲兜里摸出一根煙來點上,煙霧繚繞里,有棱有角的五官上纏著說不出的迷惑。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指的是毫發無傷的活下來。”
他這一問題是在問我,也像是在問他自己,我本想就地沉默,最后還是沒忍住辯解:“——如果我能回答,就不會來這了。”
他一怔,反而自己沉默了。
一根煙抽完,他彎下腰來擰起我,“咱們這樣,誰更像耍流氓的啊?”說著,已經轉換上一臉的稀松平常沖我眨眨眼,“走吧,我們去另一個地方等他,待會兒,說不定就有個驚喜讓你什么都想起來了呢?”
我心里疑惑,只得跟著他走,就在一個門牌為法化室的地方坐等。
沒過多久,走道里響起一串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賀然立馬從兜里掏出那兩張照片,在屋內尋了一圈,隨便找了本書把那照片夾住一部分,掂在手里,等著門外的人進來。
我不明白他這么做是為什么,正準備問他,已經那人已經推門進來。
我猜來人就是剛才解剖室里的那位,一個年過四十,戴著眼鏡的男人邊走邊指著賀然訓道:“你這個沒品的臭小子,剛才把人姑娘給害慘了吧,明知道我今天正在解剖一具去世了一周而高度腐敗的尸體,你還把人往這領。”
賀然神情一尬,沒想到“底”被人揭得這么深,連忙揣著書和照片上前作揖討求來回避我如刀鋒般的視線,還打著哈哈道:“哎呀呀,封老!封老師~您解剖辛苦了,來讓小的給您捶捶背……”
那被他稱做封老的男人斜眼一瞪,“哼,臭小子,無事不會獻殷勤。”
賀然嘿嘿一笑,繼續捶著背,“您怎么能如此說呢?可傷我心了,您可是看著我茁壯成長的,我孝敬您是應該。”
“少貧嘴。”封老一巴掌拍開他的手,轉而看向我,“小姑娘,你是新來的?今天是跟著這小子來觀摩還是?”
我立馬搖搖頭,正準備開口說不是,就被賀然插話道:“封老!我這有東西要請您過過眼。”
說著已經上前遞去那本書,“您幫我看看,這兩道頸部的傷口,是不是同一兇器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