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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簡單點

喬孤詣在心里篤定,沈安然是認識他的。

確切的說,他自認以他的優秀,沈安然不該忘了他。

沈安然努力回憶著這兩次見面時她自己的表現,按理來講,她沒露過什么馬腳,讓他能發現她是記得他的。

心虛是一定的,可她還是硬挺著說,“對不起喬教授,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那一刻,她想起張楊的話,你不是破傘,就別硬撐著了。

喬孤詣的笑容就開始慢慢斂起,最后冷冷道,“那就等你明白了,再說。”

再說,再說什么……

沈安然心里隱隱覺得不好,大張著嘴想說什么,左右翻遍了,都沒從腦子里翻出一句話來。

從前她神懟男同事的那些話,好像一下子都憑空消失掉了。

直到兩人走出餐廳走到商鋪里,沈安然腦子里才蹦出一個念頭來。

他之所以說再說,就是想吸引她的好奇心,他明明就是意在支配她,可是她的思想憑什么任他支配了。

但當時那個話題已經過去了,這時候再跳出來重提,難免有馬后炮的嫌疑,沈安然忍了又忍,隨意挑了件T恤換上。

這地方的東西貴得嚇人,普普通通一件棉T恤標價都要598起,沈安然心機地選了件最便宜的黑色,598元,前胸印著只小恐龍。

從更衣室出來,轉了一圈沒見到喬孤詣,沈安然直接到前臺付帳,卻被告知已經有位先生買了單,沈安然想了想,在微信上給喬孤詣轉了598過去。

微信一直沒回復,她又遲遲等不到喬孤詣,只好獨自回到餐廳。

這段時間大家不知道又喝了多少,酒一喝到位,氣氛就融洽了許多,連徐糯爾見沈安然回來都配合著大家揚手招呼了幾聲。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雖然沈安然是跟喬孤詣一起出去的,單獨回來時卻沒人問她,那個男人哪兒去了。

可惜,好景不長。

坐下才幾分鐘,沈安然的背后的門一開,聽腳步聲她就知道,喬孤詣回來了。

她還是沒回頭,卻覺得室內和諧友好的畫面忽然像被潑了盆涼水又按了暫停鍵似的,她慢慢停下手中的筷子,余光中瞧見喬孤詣繞著圓桌往徐糯爾身邊的空位走。

她暗暗朝他的身影白了一眼,就覺得身邊的顧先生從鼻子里冷哼了一聲,將座位朝她反方向拉了拉。

這又抽什么邪瘋。

沈安然覺得不對,瞟了顧先生一眼,見他的眼睛在自己和喬孤詣間不停徘徊。

毛病!

阿彌陀佛,怎么今天遇到的全是不正常的。

她心里還憋著氣,順帶著看了對面一眼。喬孤詣已經坐到了座位上,此刻視線緊纏著她,和她看過去的眼神交織在了一起。

那一眼,她終于知道為什么室內的溫度陡然降到冰點了。

喬孤詣身上原本那件淺灰藍色的圓領棉T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黑色的T恤,胸前還印著一只小恐龍。

沒錯,跟沈安然身上的這件,一毛一樣!

王主任到底是個見多識廣的人,短暫的冷場后,指著他倆身上的衣服說,“這地方賣的都是這種游戲周邊T恤……衣服挺好,你們倆一人買一件啊?過會兒咱們每人買一件,當團服了。”

喬孤詣將身子靠在椅背上,沖王主任微笑,“她那件,我買的。”

沈安然就差把面前的一盤手撕餅拍到他臉上去了,礙于人多,只能忍了沖動,急急忙忙地解釋,“喬教授,我已經在微信上把款給您轉過去了,您可能沒看到。”

“哦?微信?”他挑了挑眉毛,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嗯,看到了。”

但他手指未動,分明沒有去點那筆收款。

喬孤詣噙著笑放下手機,徐糯爾卻歪頭看了下王主任,帶著些醉意,陰陽怪氣地,“王主任,您今天這座位是不是排錯了,人家沈老師和喬教授都互留微信了……”

沈安然欲哭無淚,她怎么走著走著就著了喬孤詣的道兒了。

她一臉囧,忙著撇清和他的關系,擺手沖徐糯爾解釋,“不不,徐老師您誤會了,我們不是剛才留的微信,是之前……”

徐糯爾的臉色一白,為了保持風度堪堪忍著怒意,忍得大家都替她覺得辛苦。她看了看此時智商和情商都已經為零的沈安然,“沈老師,你們的事不必跟我解釋,我又有什么可誤會的?不如,你坐過來吧?”

沈安然:“不行!”

喬孤詣:“好啊!”

兩人同時開口,徐糯爾臉上閃過一絲冷笑,快速收起自己的餐具朝沈安然這邊走,沈安然愕然許久,直到徐糯爾站到自己身邊才磨磨蹭蹭起身,想跟徐糯爾再解釋幾句,見她根本不看自己,只好端了餐具換過去。

她剛坐到喬孤詣身邊,喬孤詣就舉起酒杯,聲竟不大不小:“沈老師,要的就是你這端正的態度。”

沈安然的眼瞼下意識地一抽,就見王主任手里的瓷勺鐺地跌進盤子里,看著那兩人:“你們……”

沈安然揉了揉眉心,“王主任,之前因為一些事,我欠了喬醫生一些錢。”

這回輪到喬孤詣抽抽眼皮子了,她一定要把兩人的關系定為成這樣才舒服是不,說得他好像多小氣似的。

而這就是私人恩怨了,王主任不好再問,心下卻安慰了些。

之前喬孤詣鬧那幾出,眾人誤以為他對沈安然有意思呢,這樣看來,純粹是經濟糾紛,跟感情扯不上一毛錢的關系。

再看看喬孤詣和沈安然,就是不相配啊,一個小破孩兒一個精英男,哪有徐糯爾跟喬孤詣配。

王主任臉上又浮現出老姨母的笑容,樂呵呵地開始招呼大家再度把酒言歡。

在他心里,欠錢是小,錯點了鴛鴦譜才是大。

沈安然本以為王主任知道自己因為點錢被喬孤詣逼成這樣,最起碼會展現出些同情心,卻見王主任一秒變彌勒,笑得腦門锃亮,忍不住搖了搖頭。

世態炎涼,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好在沈安然那句話透露出的信息讓徐糯爾心里順氣了不少,以至于飯后大家往K歌室走的時候,徐糯爾主動來拉沈安然的手,“沈安然,你真的欠喬教授的錢啊?”

沈安然停下腳步站在路燈下,半闔著眼抽了抽鼻子,“是啊,徐老師,上周末張楊被送進醫院,我當時不了解情況,急著往醫院趕的時候撞了喬教授的車,我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錢,就先欠著了,我倆的微信,也是為了傳帳單才加上的。”

徐糯爾輕輕拍拍她的肩安慰著,“別急,要不要我先借給你,你把他的錢還上?”

“那就不用了,喬教授已經答應我年末前還上就可以……”

“那他為什么還難為你?”

游樂園里的音樂震天響,沈安然捂了下耳朵,仰頭向天嘆了口氣,“可能是睹人思物吧……”

睹人思物。

徐糯爾捂著嘴笑了,“他的車是新車?”

沈安然點點頭,“可不是嗎,據說才提回來一周。”

“哈……”徐糯爾笑得前仰后合,“換成是我,我會比他折磨你折磨得還狠,你不知道對男人來講,車就是他們的小情人啊。”

沈安然的臉垮得更厲害了。

徐糯爾終于笑夠了,挽著沈安然的胳膊去追前面人的腳步,側頭問她,“沈安然,你倆如果真的沒事的話……”她深吸一口氣,“我對他還是很滿意的。”

沈安然的心像被什么硬物杵了下,悶疼悶疼的。

她就知道,徐糯爾喜歡喬孤詣。

確切地說,喬孤詣那樣一個美好的人,哪會有女人不動心呢。

《國風.衛風.淇奧》里說: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古人尚且能大膽地對高雅君子表達愛意,“一見難忘記心田”,更何況現代這些熱情奔放的女人呢。

沈安然縮了縮肩,看著徐糯爾漂亮的臉蛋和身材。只有這樣賞心悅目的女人,才配得上喬孤詣吧。

她干笑了兩聲,“徐老師,我和喬教授真沒事兒,硬要扯上些關系的話,也是債權人和債務人的關系,根本不耽誤您喜歡他。”

徐糯爾修長的手指捏了捏沈安然的臉蛋,“行,我信你。快走,唱歌去。”

喬孤詣走走停停,見徐糯爾和沈安然又恢復了親密狀,皺了下眉頭。

女人的心思,真讓人難懂。

薄景深一直緊跟著王主任走在最前頭,恨不得離喬孤詣八丈遠,眼看要進門了,被喬孤詣一聲喊,停住了腳步。

“景深,等我一下。”喬孤詣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回頭看了徐糯爾和沈安然一眼。

薄景深僵了身子順著喬孤詣的眼神掠過去,眼見喬孤詣到了近前,退后了兩步,“孤詣兄,我也不知道會是這樣,你不是告訴我跟王主任提的時候委婉點嗎,我就沒跟他點破你想見的人是沈安然……我剛才在桌上偷偷打聽過,王主任是覺得你跟徐老師更配……”

委婉點,這也太委婉了吧。

“是嗎?”喬孤詣從口袋里掏出枚硬幣,在指間把玩著。

拿慣手術刀的手指異常靈活,那枚硬幣在指尖來回滾動,總覺得馬上就要掉下來,可下一秒又被穩穩地捏住。

而薄景深的心,就像那枚硬幣樣被那男人把玩在指尖,一刻不得安寧。

“薄景深,我倒覺得,徐老師跟你挺配的。”

薄景深聞言陡地提高了聲音,“瞎說什么你,我怎么能跟她配,我跟孤煙才最配。”

喬孤詣將硬幣猛地拋向空中,銀色的硬幣在燈光下閃著光,劃了個漂亮的孤線,直直朝地面摔去。

就要落地的一剎那,喬孤詣身子一俯將它接在手心里,起身后啪地拍在薄景深手里,臉上冷得沒有一絲的煙火氣,“一點都不配。”

喬孤詣絕情的身影消失在門旁,薄景深惱得想去撞墻。

馬屁到底還是拍馬腳上了。

K歌房里各方面條件都不錯,寬敞有品味,室內沒一絲異味。

沈安然和徐糯爾進來時,桌上已經擺滿了小食和啤酒,喬孤詣坐在里面。徐糯爾擠到喬孤詣身邊,沈安然則留在沙發最外側,一個隨時可以溜掉的位置。

包房里的燈光較暗,看不清晰各人的表情,再加上酒越喝越多,大家自然便放松下來。

沈安然面前的杯子跟著舉起來多次,可里面的酒遲遲不下,薄景深不敢靠近喬孤詣,便尋機坐到沈安然身邊,指了指她的酒杯,“怎么不喝。”

“我酒量不好。”

“哦,那就不要勉強。”薄景深開了瓶礦泉水遞給她,“多喝點水。”他又將遠處的幾個盤子挪過來,“多吃點兒。”

“謝謝。”沈安然有些不自在,瞟一下喬孤詣,他正微低著頭聽徐糯爾說著什么,光線角度都不佳,看不清他的表情。王主任“我為祖國獻石油”的歌聲宏亮,可能讓他有些聽不清徐糯爾的話,因此兩人看起來,貼得有些近。

沈安然剛喝進去的一小口水嗆在嗓子里,強忍著沒噴出來,她抽了張紙巾擦嘴,有些疏離地對薄景深客套道:“薄先生不用單獨照顧我,忙您的去吧。”

薄景深本想在這里好好表現一下,好讓沈安然多給自己美言幾句,沒想到又吃了閉門羹,他忐忑地往里面挪步,就見喬孤詣起身,身后跟著徐糯爾,兩人一起出了包房的門。

沈安然低頭看著兩人的腳面打自己面前經過,假裝若無其事地去取小食,手抖了半天,好久才撕開一包來。

出了包房的門,喬孤詣立在門旁,面無表情地看著徐糯爾,“徐老師,您剛才的話,我沒聽清。”

“哦。是這樣的。”徐糯爾理了理一頭卷發,挺直了后背將身子微側,露出標準的空姐笑,“小時候我的夢想就是學醫,可是陰差陽錯的,卻選了西方文學專業……”

“簡單點。”喬孤詣方才沒有表情的臉,添了些不耐煩,見徐糯爾愣住沒聽懂,補了一句,“說話的方式簡單點。”

這時正巧有個四十多歲的大姐從旁邊包房出來經過兩人身邊,許是剛才唱嗨了,聽到喬孤詣的話,馬上擺著雙手唱了起來,“簡單點兒,說話的方式簡單點兒,把你的情緒請省略,你又不是個演員(兒),別設計那些情節……”

大姐嗓子不錯,歌聲清亮悠揚,感情拿捏得也到位,一首陜西方言版的“演員”唱得余間繞梁。

徐糯爾錯愕地看著大姐飛起來的眉眼,覺得自己像山莊里被掐住脖頸要拎去燉了的大鵝,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恐怕這輩子,她再也無法正視“簡單點”這三個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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