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瓷筆記
- 劉濤
- 899字
- 2019-04-02 15:32:37
序
與劉濤兄訂交垂廿載,其間關于古陶瓷的討論,如果認真記錄下來,大約也可成“陶問”一小冊。曾寫過幾則稍涉陶瓷的文字,便很受惠于作者的《宋遼金紀年瓷器》, ——此書如今已蔚然名著。不過作者似乎很少以陶瓷專家自許,卻每每笑言“我是中文系出身”,頗有幾分自豪的樣子,盡管近年中文系已不再格外受寵。我明白此言意在表明他命筆為文之際,從來有著對文字的追求,也因此他的文章教人愛讀。
宋瓷與清瓷的比較,是人們經常涉及的話題。宋瓷雅,清瓷俗,似乎是多數人的意見。當然這也是我的認識:工巧易致,氣韻難及。清官窯仿古,未免得其表,不得其里,終難臻于古之精髓。當然問題絕非這樣簡單。收在書中的《芙蓉出水 錯彩鏤金:宋瓷與明清瓷審美說略》一篇,對此貢獻了許多精彩的意見,雖然題為宋瓷與明清瓷的對比,內容卻遠不止此,技術與藝術,經濟利益與社會風氣,文人趣味與帝王意旨,千頭萬緒無不有關于陶瓷的審美,不算多的文字,卻簡明扼要闡發透徹,實不啻一部陶瓷小史。
對所謂宋代五大名窯之一鈞窯的關注,也是我聽作者談得最多的問題。與此相關的文章這里收了三篇,每一篇都是堅苦探究而來的心得之言。其中《“官鈞”研究的前前后后》,是這一研究個案的回顧,卻也不妨視為作者治學之路的一個縮影。不過我從不以為他是一輩區區惓惓的苦學之士,雖有著求索未知的堅韌。平日所見,多是從容瀟灑之態,看他以遲緩的語速推送出謙和誠懇的微笑,每教人想到“儒雅君子”。如此問學,想必別有一種悅暢。《宋瓷筆記》向吾人傳遞的也正是如此之悅暢。
最近一次見面,是三年前與作者同往五羊城觀展。一路討論了很多有意思的問題,以至于歸來仍覺興猶未盡,因為還有不少疑問欲討教。讀宋詩,見有北宋吳則禮《同王子和過張氏小園》一首,詩曰:“永夏追涼得午陰,扶藜仍有小叢林。應憐老子腰腳健,可是禪房花木深。卷簾高竹與佳色,隱幾黃鸝供好音。更遣驚人十樣錦,并澆宿昔江湖心。”“十樣錦”句,自注云:“張氏有定州變窯茶甌,名十樣錦。” 此“變窯”,可是指“窯變”? “十樣錦”,莫不指以釉色幻異之不同而合成的茶甌一套?今讀收在書中的《“窯變”與鈞瓷之美》,不覺又憶及此詩此注,承望劉濤兄有以教我。
甲午瑞月初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