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楚楚一生
- 飄絮的楊柳樹
- 3976字
- 2019-07-23 15:39:00
憤怒的是賀子銘,驚訝的是沈天昊,就連平時一貫冷淡的趙然也露出了厭惡的表情,還有那個,那個眾星捧月般的公主,走廊的這頭,和那頭就像兩個永不會有交集的陣營。可是誰會在乎他們什么表情呢?葉楚就像沒有看到過他們一樣,緊緊地抓著默默地手朝病房走去。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靜止了,所有相關人士似乎都在今天聚集了。
“喂,你給我站住”。賀子銘以前就不怎么喜歡葉楚,其實說的更準確一點,是害怕,賀子銘是真的有點怕她,在賀子銘看來她就是個瘋子。
趙然伸手想抓住賀子銘阻止他,可賀子銘就像猴子似的跳到葉楚面前,
“喲,這不是葉記者嗎?怎么從戒毒所出來了?這小子是誰?該不會是你又從哪里偷蒙拐騙來的吧?”。
賀子銘的話在這個安靜的走廊里是異常的刺耳,葉楚也早已免疫了,安柔一腳踢過去,賀子銘沒注意一個踉蹌,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拿默默出氣,不該用手去捏葉默的臉,葉默哪能容許陌生人親密的接觸,一口咬了上去,并且瘋狂的踢打叫喊,兩只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只被惹毛的小豹子一樣,所有人都圍了過來,可是人越多默默叫喊的越厲害,不是比賽聲音大小的那種叫法,而是痛苦的,葉楚也震驚了,這還是默默到她身邊之后第一次出現這種癥狀,醫生說過,當時她還很慶幸,她的默默很乖,很乖。賀子銘疼的齜牙咧嘴的叫喚,葉楚卻是憤恨的看著他,如果不是他招惹,默默也不會這樣,
宋瑞明在企圖掰開默默,葉楚就像發瘋似的,驅趕著周圍的人,“你們都給我滾,都走開,都給我滾”。幾個大男人就這樣被“瘋子”葉楚輕而易舉的推開了,陳嘉上沒有需要她推,就很自覺的站開。
他只知道她有個弟弟,并且是個病人,只是沒想到會病的這么重,這算是他第二次看到這個孩子,長的很漂亮,很像葉楚,就連發脾氣也想葉楚,像只小豹子。
“默默,默默,來,張開嘴,好不好,默默,聽話,我們默默最乖了”。趙然真是覺得今天沒有白來,那個他們認為最為無情冷酷的女人,現在跪在地上,低聲軟語的,溫柔的就像一頭“母獅子”。賀子銘一掙脫開就破口大罵,“你這小破孩,是不是有病,你是小狗嗎?你家父母這么教你的......真的是一個大瘋子帶一個小瘋子.”。趙然和沈天昊眼睜睜的看著陳嘉上的臉色越來越黑,眼睛凌厲的盯著賀子銘的后腦勺。他們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禱,小七,阿門。
葉楚檢查了一遍葉默有沒有傷著,親了親他的臉蛋,站起來,嘴角上揚,她冷冷的掃過所有人,還有那個被沈天昊抱在懷里的公主,穿著特別訂制,那么高貴,可她的默默卻在這被人罵著,有病,破孩子,小狗.........像個笑話似的被人嘲笑,她突然聽不見周圍所有的聲音,只有賀子銘在那破口大罵,葉楚臉色蒼白,全身顫抖。
“楚楚,你怎么了?楚楚,別嚇我”。安柔最先發現葉楚的不對勁。
宋瑞明連忙摟住葉楚,拍打著她的后背,安慰:“沒事了,楚楚,沒事了,楚楚,別怕”。
陳嘉上的眼睛幾乎要冒火了,這本來應該是他做的事情。
“喂,葉楚,我問你,這野孩子是從哪里拐來的.....跟你一樣的沒教養的家伙........”。葉楚死命的睜開宋瑞明的懷抱,正好一個護士推著醫藥車經過,葉楚拿起車子上的針就要往賀子銘身上扎,幸好被宋瑞明欄了下來,葉楚趁著這個空間,跳起來一把抓住賀子銘的頭發,拉低,死命捶打著,腳也沒有停下,這讓他們這些貴族公子們終于知道了什么叫“拳打腳踢”什么叫“潑婦打架”。
賀子銘的那幫兄弟,一個輕聲哄著安樂,一個拉著安柔怕她傷著,陳嘉上冷眼看著,宋瑞明朝他們使顏色,一個個都當做沒看見似的,宋瑞明想這是幫什么兄弟,又得他來拉架,這關他什么事,反正現在是葉楚占優勢,安柔瞪大了眼睛,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葉楚,即使兩年前發生那樣的事,她也沒有這樣,那時的葉楚只求速死,沒有一點求生的欲望,可現在她必須活下去,為了葉默,她必須捍衛自己和葉默的尊嚴。
“楚楚,別打了,別打了”。可葉楚根本聽不下去,她的眼睛已經泛紅,腦子里只是想著,她不準別人這樣說默默,怎么說她都沒有關系,可是默默不行,她的默默不能過她那樣的生活。
宋瑞明最后大喝一聲:“楚楚,你看看默默,默默嚇著了”。
終于葉楚停了下來,喘著粗氣看看縮在角落里被陳嘉上抱著的葉默。默默,默默,她終于有了清明的意識,猛的推開賀子銘,沖過去要從陳嘉上的懷里抱過來,可她這一推,本來就暈頭轉向的賀子銘被這一推,只聽“咚”的一聲直接就撞在了墻上,趙然和沈天昊同時閉上了眼睛。
“你弟——弟,他——他很——乖”。陳嘉上沙啞著嗓子,終于說出了兩人見面以來的第一句話,那邊賀子銘張大了一張足以塞下一個雞蛋的嘴巴,還沒來得及破口大罵,如果他沒聽錯的話,老大結巴了,那個他從小到大當神一樣崇拜的,跺跺腳B市甚至全國都要震一震的陳嘉上在面對這個瘋女人的時候,居然結巴了。
穿著條紋病服的葉默安靜的扒在陳嘉上的懷里,果真如他所說的那樣很乖,仿佛剛才周圍為他而發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似的。要知道,葉默一般是不允許別人碰他的,要不然賀子銘也不會被揍了,可現在的默默居然就這么輕而易舉的被陳嘉上抱著,葉楚感到這幕是無比的刺眼。葉默雖然比同年的孩子又矮又瘦,可也畢竟是個八歲的男孩,葉楚自己就像紙片似的,所以抱著葉默的葉楚臉色漲得通紅,宋瑞明要來幫忙,她也不讓。
葉楚吃力的抱著默默走到賀子銘的面前,賀子銘嚇得直往后退。
“道歉”。
“什么?”
她早就知道賀子銘他們中間最笨的一個,葉楚冷冷的看著他,一字一句:“我—要—你,向我弟弟葉默道歉”。
“喂,葉楚,你從哪里來的弟弟,你這個騙子”。讓他跟一個小屁孩道歉,他還怎么混,再說,他什么都沒做,反而被這對神經病的姐弟,咬了一頓,打了一頓,要不是看她是個女的,他能不還手?
“道歉”。賀子銘想說,你是不是聽不懂小爺的話,還想諷刺兩句,就看到陳嘉上的眼神透露著寒光,像針一樣的掃射過來,賀子銘心驚肉跳,這種眼神自從二哥出事,他已經多久沒看到過了,終究是害怕的,永遠比別人慢半拍的賀子銘小朋友,似乎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闖禍了,幽怨的看看那兩個所謂的兄長,恍然大悟,怪不得到現在一句話也沒說,真的出大事了,而趙然和沈天昊一如既往的一個望天,一個看地。回過頭來,弱弱的說了一句,“對不起”。可葉楚只是冷笑一聲,環顧一周,看著眼前這些自己一輩子都高不可攀的大人物,說出的話就像一把刀子刻在他們每個人的心上:“這是我的弟弟,葉默,以后,如果讓我聽到你們說他,嘲笑他,我就見一次打一次”。葉楚的最后一句話是看著陳嘉上說的:“你們知道的?把我逼急了,我是什么事都做的出來的,你們應該知道的。”此時的葉楚不在自卑,不在懦弱,不在充滿仇恨,就像是一個驕傲的騎士,俯視所有的人。
“阿瑞,我們走”。
“楚楚”。安柔掙開趙然緊抓著的手,“楚楚,我——下次還可以來看默默嗎?”安柔小心的問,她明確的感受到現在的葉楚是她從沒有見到過的葉楚,以前她什么都會忍著,什么都不會在乎,可現在.......
“當然,你忘了,你是我們默默的新朋友,來,默默,和姐姐再見”。安柔蹲下來揉揉沉默不語的默默的小腦袋。
“可是,我認為為了彼此,以后還是少見面的好”。安柔手一頓,陳嘉上癡癡的望著漸遠的背影,他想叫住她,那個字卻是怎么也無法出口,所有的人都在陳嘉上的臉上看到了痛苦,這個一年多以來一直面無表情的人只有在面對這個女人的時候才會露出這種復雜的表情,很痛,很痛,可卻也很快樂,就像上了癮的罌粟。
“三哥,我是不是錯了”。賀子銘揉著頭,苦瓜著臉。
趙然根本就不屑于回他,“你說了?”
沈天昊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兄弟,好自為之啊”。
“子銘”。
“是,大哥”。
“以后,我不準你再這樣跟她說話”。
“可是,大哥,她不是.....”賀子銘急于解釋什么,留給他的只有陳嘉上凄涼的背影,這是陳嘉上第一次這么嚴肅的甩賀子銘的臉,所以賀子銘小朋友很受傷,“三哥,大哥怎么了?”趙然鄙視的看著他,你這種“談女色變”的人怎么能夠明白,此時老大的心情。
“可是,二哥就是因為她才.....”。
“夠了,”趙然嚴厲的打斷他的話,意味深長的問了一句:“小七,我就問你一句,你說是活著的人重要還是死了的人重要,難道你沒有看到,老大這兩年是怎么過的嗎?你怎么能夠忍心這樣對他?”非要在他的傷口上撒鹽嗎?你不知道那件事最痛苦的是老大嗎?你難道沒有看到老大曾經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嗎?你難道不知道那個女的對老大有多重要嗎?你不知道老大有多愧疚和悔恨嗎?
安柔已經哭得一塌糊涂,倒在趙然的懷里,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愛情是這么讓人痛苦的,不都說甜蜜的愛情嗎?可為什么她的小舅和楚楚就像是仇人一樣傷害著彼此,她寧愿一輩子都不要這狗屁愛情,她只要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快快樂樂的在一起,這樣不好嗎?
陳嘉上這次輕輕地推開了門,宋瑞明去給默默買吃的呢,只有葉楚一個在哄著默默,其實說哄,可也只不過是葉楚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你來干什么?”葉楚甚至沒有回頭,可她就是知道是陳嘉上,這是她目前最討厭自己的地方,只要有陳嘉上的地方,她的感官就會異常的緊繃,也許這就是條件反射吧。
“我已經讓金安排一批專家來給他會診,他一定會好的,你——你不要太擔心,要照顧好自己”。很簡單的問話,可自己為什么會流淚了,不是的,葉楚,你只是之前太習慣性的依賴他而已。
“怎么?”葉楚冷笑,“以為我幡然醒悟了嗎?現在是來表現你又多么的寬宏大量嗎?哼,陳嘉上如果可以選擇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那么做,所以收起你那施舍的心吧?”
“我,,我知道”。陳嘉上的喉嚨就像被什么東西給堵住了似的。
“可是你不知道,我恨你,就和以前一樣,不”。葉楚伸手撫摸著默默,“是比以前更恨,只不過我認命了,為了默默,我認命,還不行嗎?”本來,她也以為自己不恨了。恨也是需要感情的,可當她看到默默的時候......再看看那個公主一樣的女孩,為什么她的默默就要承受這些?
你有看到你最心愛的人笑著對你說,我恨你,可是我認命了,為了另一個人認命。沒有誰比陳嘉上更清楚葉楚有多恨他,可現在她要為了另一個人認命,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恨了?她本來就不愛,現在如果連恨也沒有了,那他們不就沒有一點關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