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近在眼前的殷疏狂，眨了眨眼睛。

太近了，他比她略高一點，她幾乎可以聞到他身上略帶點出汗的味道，身上的熱量散發出來，給她擋了不少冷風。

殷疏狂見對方一下子沒起來，轉身抱起她，踩著墻壁翻墻過去。

落地之后，只見院子里站著一個姑娘，年紀大概十五六歲了，穿著寬大的粗衣，靜靜地看著他們。

姑娘還沒說話，那個酒鬼竟然也跟著翻墻過來了，雖然把握不好準頭，一頭磕在墻頭上，像只大熊一樣掉在地上，發出巨響。

“咦！小姑娘呢……啊！痛痛痛！”大漢抱頭痛叫。“痛痛痛！你們在人家院子里做什么！啊，小兔。”

姑娘越過他們，順手拿起掃帚，來到大漢面前，就是狠狠地摔在他臉上。

“啊！好痛啊！”大漢捧著臉大叫

當然痛了，那掃帚是碎竹枝編織的。

“抱歉，嚇到你了，這個老頭是義莊的頭，他只是貪玩，沒有傷害你的意思。”小姑娘說道，面上也是淡淡表情，看不出來有多歉意。

“小兔你干嘛打我的臉，痛死了！”大漢哇哇大叫。

“你是……”她問道。

“我是他收養的，幫忙看護這個義莊。”小兔簡單回答。

“所以你們都是官府請的人嗎？”她問道，一般來說義莊都是當地官府出錢設置的，再請人幫忙做事。

“算是吧。”

“她就是殷殷說過的，他的同鄉。”殷疏狂有意無意擋在她面前。

“殷殷勤是出了什么事嗎？”她問道。

“沒有，我只是好奇，為什么你在那晚留下殷殷，你究竟知道什么？”殷疏狂看著對方。

果然，還真是麻煩，早知就不要心軟留那個小孩一晚。

小兔嘆氣，轉身要回院子，見他們還在原地。“進來吧，有事就進屋說吧。”

大漢最先搖搖晃晃追上去。“小兔，我要喝茶。”

“喝尿去吧你。”

“小兔好兇。”

“……”

她和殷疏狂互看一眼，兩人一同跟著進了屋。

“你剛剛在里面耗了這么久就沒問出什么重要的信息嗎？”她小聲問他。

殷疏狂懶懶看了她一眼。“要不是你在外頭大呼小叫，我早就問出來了。”

大呼小叫的人又不是她，不過沒想到殷疏狂還這么快出來救她，其實他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想到這一點，她又眨眨眼。

三人在小方桌上坐定，小兔給他們倒了熱茶，旁邊躺著呼呼大睡的大漢。

“你們知道什么？”小兔問道。

看來是要試探一下他們了，殷疏狂看了看面前的茶杯，說道：“那天晚上危險的人，是方遠瑾。”

小兔露出疑惑的樣子，隨即說道：“我不知道他的本名，只知道他是人稱的血樓樓主。”

殷疏狂看起來沒有意外的樣子，見他神情自若，小兔才知他是真的知道。

她在一邊聽著，略有訝異，一是第一次聽見血樓樓主的本名，第二是，他在試探那個姑娘。

他在試探那個姑娘究竟對血樓知道多少。

“你聽誰說的？”殷疏狂問道。

小兔姑娘看看旁邊昏睡的大漢。“是他告訴我的，是他察覺到那個人來到銀歸鎮了，叫我那幾個晚上都不要出去。”頓了頓，又說道：“他以前在江湖上闖過，現在我們都只是個普通的人，不想惹是生非。”

“然后呢？你對殷殷勤說的那句話又是什么意思？”殷疏狂冷笑地看著她。

“哪句話？”小兔不明白。

“你對他說，他娘轉告他的話。”殷疏狂看著她。“你不是說了這句話？原本殷殷想進去回春堂探問情況，但你在門口碰見了他，說了這句讓他在意的話，他才會跟你來到義莊，不是嗎？”

“你是什么時候碰見他娘的？”

小兔像是有所準備。“很久以前了，還在村子的時候。”

這下，連她都揚揚眉頭了。

不是這樣的吧，那句話，明明有幾分告別的意思。她也問過殷殷勤了，也知道小兔姑娘和他轉達了什么話。

殷疏狂忽然笑了，面露嘲諷。“得了吧，省下這些沒用的廢話，從我進來這么久了，一句有用的都沒有。”

小兔皺眉頭。

“你這個小鬼!不要欺負我家小兔。”大漢一個狗熊撲身撲在桌上，茶杯都被打翻了。

她被嚇了一跳，殷疏狂動也不動，斜了一眼。“裝醉也要有限度，你真的以為我看不出來？”

大漢抬頭，醉臉上，那雙眼朦朧中犀利。

小兔嘆氣。“你究竟想問什么？”

“殷殷勤的娘根本不是什么番錦樓門口上了血樓馬車的，也沒有什么賣包子的小販看見，都是不知從哪修改后的謠言，事實上，她是在你面前被帶走的。”殷疏狂堅定說道。

小兔一時語塞。

“你見到殷殷勤，想起他娘臨走前對你交代的話，立刻就說出來了，所以他跟著你一直追問情況。”殷疏狂直接說道。

“但你卻臨時改了話，說這是以前他娘對你說的。殷殷天真，就信了你說的話，沒想他在你那耗的時間太久了，你知道那晚血樓樓主會出來，就沒讓他直接面對那個人。”

“因為你知道血樓樓主是個喜愛漂亮幼童的人，如果發現他，肯定會被抓走，永世也不得放出來。”殷疏狂說到最后，看的卻是從剛剛開始一直看著他的大漢。

“她不知道血樓樓主的名字，但你知道，所以我說‘方遠瑾’她沒有什么反應，但你卻有。我猜，你是從他手里出來的吧？看起來像是喝醉了，其實所有的反應都還有，你是血樓的殺手。”

瞬間，大漢五指嵌住了他的脖子，臉上殺氣畢露。

“老頭！”小兔大喊。

“住手。”她說道。

殷疏狂笑得更加得意了。“我全說對了。”

“老頭是真的洗手不干了，血樓也沒發現我們在這里，我們之前以為他是追殺他來的，但不是……不是的，你不要說出去，誰也不會知道的，我們會離開這里……”小兔一下子就慌了。

“你不會殺我的，你知道我是誰，如果你是血樓，你絕對會害怕我背后的人。”殷疏狂揮開他的手。

“你……”大漢看起來一下子就被打倒了。“你想知道那個婦人的下落嗎？我不知道，他的確在這里帶走了那個婦人，當時剛好我不在義莊……”

“殷殷的娘，為什么會在義莊被帶走？”殷疏狂問道。

這才是重點，這就是一切的源頭。

殷殷勤的娘，一個番錦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姑娘，是為什么會被血樓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