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祁陰啊，就是個矛盾體，沒事的時候裝得比什么都弱小，但一遇到了點什么事，就開始豎起自己身上的刺了。

不，這話也不對。

像現在，他被人這樣欺負，也沒見他還手。

是不是，只有她看到他把刺豎起來的模樣。其他人，只能看到他乖巧……任人欺負？

……

晚上慕菱兒帶著侯玉查名下的紅街。

紅街，其實也就是那種小酒吧賭場什么的混雜地帶，里面多的是來嗨，順便吸食白面的人。

看了幾家的生意后，慕菱兒忽然問：“你覺得祁陰是個什么樣的人？”

這時候他們正走在一桌桌的賭桌旁邊，人聲鼎沸，每個人像是脫下了自己平時的面具，露出自己最深處的一面。

猙獰陰暗，貪婪享樂。

侯玉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在慕菱兒身邊，看了她好幾眼。

聽到回答的慕菱兒又回頭看他，這時侯玉才知曉自己剛才并沒有聽錯。

“是個比較和善的人，不過對于安排下去的工作還是很認真的，比如他在訓練的時候，對于每日的安排都沒有松懈偷懶過。”侯玉摸不清慕菱兒想做什么，只好中規中矩的道。

“和善的人……”慕菱兒咀嚼這兩字。

眼前不自覺浮現演習那晚，他那不帶絲毫感情的眸子，像是沒有任何東西能擾亂他這個人。

“你是怎么認識他的？”慕菱兒又問，帶著他到角落的一張特地留出來的空桌子邊坐下。

這個問題，早在他們剛進入理城這個地界的時候，就被人仔細反反復復的盤問過了。

侯玉站著，剛張開口想說，慕菱兒示意讓他坐下。

“我們是在外面一個小縣城認識的，離理城不遠。那時候我從那個家跑出來，想來理城這邊，剛巧某天晚上在橋洞下遇見了他。

我們就此認識，他一直都那么瘦，只是最近他又長高了一些。那時候他看起來跟個亞健康的人一樣，臉色黃黑，眼神有些閃躲，似乎是有些怕生。

于是我帶著他一起來了這邊，后來發現，他其實也不是很靦腆，只是心里有一堵墻，把他自己擱在了里面，他不出來，外面的熱也進不去。

同時，也很少有什么事情能引起他的注意。冷漠，又說不上，內向，又不是太嚴重，總的說吧，是個很比較不想反抗的人，我感覺他對世界沒有盼望，過一天是一天的那種。”

侯玉照著自己記憶中的祁陰仔細的說了一些。

“我聽說，他是個棄嬰，被一家黑心的孤兒院收留了。再后來他發現，那家孤兒院其實是暗地販賣嬰兒器官的，他們把孩子養大，其實只是想賣他們的器官而已。

也不知道祁陰是怎么跑出來的，后來他就無處可去，滿世界流浪了。”

慕菱兒搖了搖她們才一坐下來就有人拿過來倒好的啤酒，杯中的液體在旋轉，把頂上的燈光折射，一點點的很晃眼。

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侯玉也不知道還要不要說點什么，只好先保守的保持沉默先。

慕菱兒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潤了潤嗓子后，輕輕開口：“看來，你觀察得還挺仔細的。”

侯玉扯了扯嘴角，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在夸自己。

這時一個下屬過來，對慕菱兒道：“菱兒姐，你要的人我給你帶來了。”

“嗯，帶到包廂去。”慕菱兒重重的擱下杯子，起身：“你先繼續巡視吧。”

后面這話是對侯玉道的。

侯玉漂亮的眸子有些疑惑，等她走遠了，他才忙拉住過來傳話的人：“菱兒姐是有什么生意要談么，我怎么覺得她今晚……有點怪怪的。”

對，就是有些怪怪的，雖然以前他也沒怎么和慕菱兒有過多的接觸，可遠觀，他覺得她是雖然手段狠辣，但實際上還是有些驕橫，有些想法輕易的就能從面上看出來。

哪像現在這樣，內斂得可怕，完全琢磨不透她的心思，詭異又讓人畏懼。

“不是，她找了幾個下面的人，應該是犯了什么事吧。”

“哦~”侯玉恍然大悟狀：“或許，是惹到她了吧。”

……

慕菱兒翹著腿，手上拋上拋下的玩著一個打火機，一盒煙就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但她沒有還沒有拿。

忽然，包廂門被人打開，兩三個人被人壓著推了進來。

那幾個人臉色蒼白，還沒進來呢，叫就抖得走不動道了。

守在一邊的人個個腰上都拴著武器，沒幾下就把他們推了進來，跪軟在地上。

“菱……菱兒姐。”中間那個，是他們三人小團里面的頭頭吧，小聲的叫了一聲。

慕菱兒動了動下巴，從煙盒里抖了根煙出來，邊道：“錢福啊——”

“哎……哎！”中間那人，也就是錢福，被喊到名字后抖得更厲害了。

他其實也不過十九歲，還染了個花枝招展的頭發，長得不高，但是結實，塊頭很大。

“我原先和你說過什么來著？”慕菱兒拿了支煙出來，把盒子扔開。

三人沉默，包廂里的燈光不是很亮，紅黃紅黃的，有些復古的感覺。

“啪嗒——”打破安靜的，是慕菱兒點了支煙，她吸了一口，幽幽的吐了一個煙圈。

煙霧裊裊升起，把她的面容模糊了。

錢福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一眼，恰好撞進慕菱兒迷離的眼神中。

驚怕過后，就是色念升起——菱兒姐真好看吶，以前怎么沒發現呢。

“呵。”三人的樣子都盡落翹著二郎腿的慕菱兒眼中，她起身：“你們是聾了吧，不讓我以前的話你們怎么沒聽到，現在問的話……也聽不到……”

“不是！不是的菱兒姐。”

當錢福被兩人拉起時，他終于反應過來，連忙叫道：“菱兒姐，我們沒做錯什么啊，你，你為什么要……這樣。”

走到被拉起來的錢福身邊，慕菱兒纖細的指尖夾著明亮明暗的香煙。

“不知道？沒關系，我會讓你記起來的。”

完道，慕菱兒尾指熟練的彈了一下煙灰，下一刻，她直接把點著的香煙插進錢福靠近她這邊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