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對不起！”小雨最終垂下了頭，“我不能說！”

爸爸怒道：“小雨！你知道大家多擔心你，還一直在找你嗎？”

“我知道！我都知道！”小雨雙手捂臉哭了出來，“可是我不能講！請您別再問了…求求您別再問了！不然我只好離開這里！”說著一頭撲進歐陽容的懷中。

歐陽容摸著小雨的頭，柔聲安慰道：“小雨…別難過了…一切都會過去的…”

小雨只是“嗚嗚”哭泣。

歐陽容一臉疲憊地望向小雨爸爸，“叔叔…小雨她累了…”

小雨爸爸看著小雨這么傷心難過的樣子，也是心疼不已，“嗯”了一聲，起身道：“先上樓休息一下吧。”說著徑自走上樓梯。

小雨脫離歐陽容的懷抱，道：“容，你先回去吧。”

歐陽容道：“要不要我陪你…”

小雨搖頭道：“不用，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歐陽容心里說不出的難受，卻無言以對。

小雨輕輕說了聲：“對不起…”便起身離開沙發，獨自上樓了。

正當小雨走到自己的臥室門前，準備開門之際，爸爸卻突然出現在小雨身后，用嘶啞又低沉的聲音說道：“小雨…我只問你一件事…”

小雨被爸爸的聲音嚇了一跳，當場僵在原地不敢動彈，一顆心噗通直跳，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小楓…她怎么了？”爸爸的聲音還是那么嘶啞又低沉，聽似沒有任何殺傷力，但傳入小雨的耳中，卻勝過五雷轟頂，瞬間轟碎了小雨的最后一道防線，以及最后一絲絲的堅強。

只見小雨雙腿一軟，“咚”的一聲癱倒在地。

“小雨！”爸爸沒料到自己的詢問竟會造成小雨如此大的反應，失聲痛叫起來。

樓下的歐陽容正準備黯然離去，突聽樓上地板的撞擊聲以及小雨爸爸的痛叫聲，連忙飛步奪上樓去，一見小雨倒在地上，也失聲驚呼：“小雨！”

小雨爸爸單膝跪地，伸手探了探小雨的鼻息，又側耳傾聽小雨的心跳，感覺鼻息和心跳俱皆平穩，知道小雨實因受了莫大的刺激而暫時暈厥，并無生命危險，不禁松了一口氣，但緊接著又嘆了一口氣。

只見小雨爸爸一把摟起小雨，注視著小雨的臉，良久方道：“歐陽…小楓她…是不是死了？”

歐陽容怔了一怔，心跳加速，不知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他已從現場的狀況料知小雨暈倒的原因，他也怕自己一旦說錯了話，連小雨爸爸都當場暈厥的說。

但是，小雨爸爸在等待他的回答，令人窒息的氣氛在逼迫他回答，他若再不回答，就不是一個敢說敢當的男子漢了！

“是的……”歐陽容銀牙一咬，從口中擠出了答案。

其實小雨爸爸的心里早有答案，只是先前這個答案僅像一把尖刀，幽幽懸在心頭，直至他親耳落實了后，這把尖刀才真正扎進了心里。

雖然沒流一滴血，卻令他的所有心血都付諸東流了。

極為壓抑的抽泣聲從小雨爸爸的口中迸了出來。

歐陽容站在小雨爸爸的身后，看不見小雨爸爸的表情，但從他那顫抖著的肩膀可以看出，他極為痛苦，他已在痛苦中崩潰。

歐陽容很想為自己說的那兩個字道歉，但終于欲言又止。

他意識到這個時候再說什么，非但于事無補，反而可能弄巧成拙。

良久，小雨爸爸顫聲問道：“她怎么死的…”

歐陽容不敢開口，只是沉默無語。

小雨爸爸激聲質問道：“連這個也不能說嗎！？”

歐陽容心想：“雖然小雨曾經對我述說過小楓被殘殺的全過程，但我總不能坦誠相告吧…畢竟叔叔現在傷心欲絕，我再刺激他就太不是人了…”只好說道：“當時我不在場，所以不清楚……不過…聽說小雨把她葬在了雪云嶺。”

“為什么？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小雨爸爸終于壓抑不住內心的悲傷，嚎啕哭喊起來。

傷心欲絕的哭聲連續不斷地灌進歐陽容的耳中，直令歐陽容這個堂堂八尺男兒也禁不住心中一酸，握緊雙拳，眼淚在傷心、悲痛、同情以及憤恨等多種情緒的相撞下，無法抑制地滑落臉龐。

小雨最終被抱回臥室，安放在床。

爸爸替她墊好枕頭，蓋上被子，便關門下樓了。

不知過了多久，爸爸再次來看小雨，手里已端著一盤精致的飯菜。

小雨這時恰好醒來，見爸爸推門進來，便坐起問道：“爸爸…我昏倒了嗎？”

爸爸點點頭道：“因為你太累了。”

頓了頓，又道：“歐陽容吃過飯就去休息了，現在才晚上十點多，你也先吃點東西，然后再去睡吧！”說著把餐盤放在床頭柜上，又從床頭柜旁取過一張折疊式床上餐桌，展開桌腳，跨立于小雨的雙腿外側，再把餐盤上的飯菜移到床上餐桌上。

小雨道：“好久沒嘗到爸爸的手藝了…好高興…”便拿起調羹舀了一勺湯，送到嘴邊輕輕一嘗，禁不住一臉木然，調羹拈在手中，不再舀第二勺湯。

爸爸略顯緊張地道：“怎么了？不愛吃嗎？這些都是你平時愛吃的啊…對了，是不是做得不好？如果不滿意，我再重新做…”

“啊…不，”小雨回過神來，“謝謝您！我愛吃啊！”于是繼續吃起來，一直吃到碗見底，方才放下筷勺，心中松了一口氣，“終于吃完了！”

爸爸欣慰地收好餐桌，把殘羹剩菜端了出去，關上門，以便小雨繼續休息。

小雨呆坐在床，垂眼思忖：“明明都是我平時愛吃的食物，可是我卻不覺得好吃！沒想到我的口味，竟然有如此大的變化…在曹植家時都沒發覺…因為他的口味和我一樣…他吃的那些半生不熟、甚或帶血的東西很合我的胃口…哎…再這么下去，我真的要吃人嗎？”

小雨愈想心情愈是沉重，身心也愈覺疲憊，便躺下身子試圖睡覺，可是一合上眼，腦海就浮現出曹植吃人的畫面，而自己竟站在曹植身邊，看著曹植的吃相，情不自禁地躍躍欲試著。

“嗚…”小雨驚呼一聲，睜開眼來，一臉全是汗珠，然后就再也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