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奶奶的大部分腦神經已遭破壞，沒了思維，沒了反抗意識，形同廢人，唯有少數還未遭破壞的腦神經猶在本能地掙扎，驅使著四肢，撲騰著水面，將隱于周圍草叢里的一些鳥嚇得飛走，僅此而已。

而晴奶奶越是掙扎，小雪就按得越用力，那兩根插入晴奶**中的火指就燃燒得愈炙烈！

火指與池水接觸，發出“絲絲”的聲響，不斷冒著煙，一直冒一直冒，直冒到晴奶奶不再動彈為止，然后，小雪閉上了眼。

她并沒有立刻起身，只是跪在晴奶奶的尸體旁，將身子俯得更低，將頭垂得更低，使得長發遮住了臉，遮住了她的表情。

從她的背部望去，看得出她在微微地顫抖，然后聽見她在笑，笑聲是那么陰惻惻的，又不乏凄涼，聽得人毛骨悚然。

終于，小雪那雙按壓著晴奶奶的手松開了，縮了回來。

她用沾染了晴奶奶的鮮血的那只手捋了捋長發，使得長發不再遮住自己的臉龐，不再遮住自己的笑容，當然，也無法再遮住臉上的淚水！

“告訴你吧…”小雪看著晴奶奶的尸體，笑著哽咽道，“我是小雪，給你畫畫的感覺很深刻，特別是畫你那孤獨落寞的神情時，我仿佛找到了知己…謝謝你！”

小雪站了起來，擦干了自己眼中的淚，做了幾個深呼吸，變成了無所謂的樣子，抬腿一掃，將晴奶奶的尸體從池塘邊上踢到了池塘之中，接著冷笑道：“不過，就算跟你說了，也太遲了。知己雖難求，理想更可貴，為了理想，我不得不殺死所有可能妨礙我前進的人！”

晴奶奶的尸體趴在水面上，漂浮著。

她在死前掙扎時生出了些許黃土，這些黃土浸染了池塘，將原本清澈如明鏡的池塘染得渾濁。

這就是土蠱的特性。

這就是擁有土蠱的晴奶奶的超能力。

晴奶奶可以支配土元素。

晴奶奶可以將任何東西塞入石中，可以變出各種石制器具，可以變身成石頭，可以生出黃土，可以幫人入土為安…但是最終，卻沒有讓自己入土為安，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天空下起了雨，雨水淋濕了晴奶奶，在晴奶奶的周圍激起一個又一個漣漪。

那些漣漪猶如曇花一現，轉瞬即逝，就像晴奶奶留給人們的記憶一樣，在無聲無息中消逝，仿佛未曾來過……

“咚~咚~咚~頭…好痛…”小雨的腦中不斷回響著敲打聲，“是誰在敲我的頭？咚~咚~咚~”

小雨想躲，卻無論如何都躲不開，小雨想看，卻無論如何都看不清，那東西總是在小雨還未做好準備的時候敲在頭頂！

“別敲了…頭快被敲爆了！”小雨搖頭掙扎著，內心吶喊著。

不知過了多久，一只大手伸向了小雨的頭頂，觸到了小雨頭上的傷口，輕輕地撫摸著，然后，小雨腦中的敲擊聲竟奇跡般地消失了，與此同時，小雨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小雨！”歐陽容的聲音從小雨耳邊傳來，“你醒了嗎？”

趴在床上的小雨轉頭一望，只見歐陽容正挨在床邊，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

“容…”小雨虛弱地應了一聲。

歐陽容舒了一口氣，道：“你再不醒，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小雨坐了起來，突然發現原先穿在身上的外衣不見了，不禁“啊”的一聲驚呼。

歐陽容卻以為小雨頭上的傷發作了，忙勸慰道：“你最好再躺一下，我查過了，骨頭應該沒問題，不過，對方下手似乎很重。”

小雨被歐陽容這么一說，確實感到一陣疼痛，便重新躺下，道：“是小雪干的嗎？”

歐陽容道：“我不知道，但…我想大概是吧。”說著捧起小雨的一只手，與小雨十指緊扣，“手腳有沒有麻掉的感覺？”

小雨道：“好像不要緊了…”

歐陽容松了一口氣，道：“那…你暫時一個人留在這里，有沒有關系？”

小雨一怔，道：“沒關系是沒關系，可是你…”

歐陽容道：“晴奶奶不見了，我剛才叫她先回去找你，之后就再也沒有見到她，所以，我現在得去找她…”

“晴奶奶！？”歐陽容話音未落，小雨已霍然起身，頭傷發作，痛得她齜牙咧嘴。

歐陽容忙道：“你躺著，我去就好了！”

“容，慢著！”小雪穿著小雨的衣服和褲子，出現在門口，“你去找晴奶奶之前，我有事問你。”

“小雪！！”小雨和歐陽容皆大吃一驚，小雨從上到下速速掃了小雪一眼，脫口道：“我的衣服和褲子怎么穿在你身上？你打算做什么！？”

小雪懶得去回答小雨，因為她想做的事情都已經做了，她只是繼續看著歐陽容，道：“容，告訴我，剩下的U盤在哪里？我想，這世界只有你一個人知道了，所以我是來求你告訴我的。”

“剩下的U盤…！”歐陽容心頭一驚，怔怔地看著小雪，“難道，第一個U盤，你已經…”

“小雪…”小雨這時也意識到了什么，心頭突突亂跳，“你把晴奶奶怎么了？她在哪里？”

小雪表情戚然，眼中竟泛出些微淚光。

“小雪！”歐陽容忍不住沖小雪咆道，“你又做了什么？”

歐陽容一個箭步跨向小雪，伸手去抓小雪的手，“你是不是把U盤…”

豈料歐陽容話未說完，小雪纖臂一揮，“啪”的一聲打開歐陽容的手。

“小…”歐陽容正欲再問，耳邊卻傳來聲聲叫喚：“歐陽！歐陽！”

“向淞？”歐陽容循聲朝門外望去。

“歐陽！你在哪兒？”向淞的聲音由遠及近。

“向淞！在這里！”歐陽容高聲喊道。

“啪啪啪啪…”只聽向淞急促的腳步聲不斷逼近，與此同時，腳步所過之處都濕了，因為有水不斷滴下、滴下、再滴下…

當向淞出現在門口時，小雨和歐陽容都震驚了，他們雖然早已有不祥的預感，但他們卻沒想到會是向淞來證實他們的預感！

向淞就這樣站在門口，雙手橫抱著晴奶奶，任憑晴奶奶濕漉漉的身體不斷滴水，在向淞的腳邊滴出一個小水洼。

現場安靜的出奇，小雨能很清晰地聽到向淞的喘息聲以及“滴答滴答”水擊地面聲，這兩種聲音時而交錯，時而重疊，傳入小雨的耳中，沒有美妙的節奏感，卻猶如尖針般刺痛著小雨的心！

除此以外，小雨只是呆呆地看著晴奶奶，沒有任何想法，因為任何想法都已沒有意義！

小雨眼中的晴奶奶是灰暗的、凄慘的、死不瞑目的！

小雨真的沒有辦法去想，因為想來想去就是想不通：“到底晴奶奶要遭受過怎樣的折磨，才能變成現在這樣？”

“晴…”終于，小雨的心痛和悲傷再也抑制不住，張大嘴巴，發出了顫抖的嘶吼，“晴奶奶——！”

隨著這一聲嘶吼，小雨奔向了晴奶奶。

“我看見她時，她正浮在池塘里，就是松樹林深處的那個池塘…”向淞猶自喘息著，語帶哭腔地道。

“晴奶奶！醒一醒！張開眼睛啊！”小雨雖知再喊也沒有用，但她還是不斷地、不甘心地喊著。

她在不甘心的同時，還伸手捧起晴奶奶的一只手，再放開，然后眼睜睜地看著那只手垂下。

她雖然知道這世間的奇跡太少，少到不會降臨在晴奶奶身上，但她就是不甘心，以至于她猶如機械般地不斷捧起那只手、放開那只手，再眼睜睜地看著那只手垂下…

一次又一次，她的眼里終究沒有看見奇跡，終于只有淚水淌出。

“你！”歐陽容目光如刀，直逼小雪，“是你干的吧！”

小雪無畏地迎向歐陽容的目光，面無愧色地道：“是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