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

眼看就要逼迫趙花玉道歉了，一道煞風景的聲音傳來。

世子夫人一副老母雞護崽的架勢跑來，用看殺父仇人的目光死死盯著趙花錦，“趙十二，你欺人太甚！今日我絕不會輕易放過你！”

“快，快拿水來給九姑娘漱口！”

比起世子夫人的堅決，大小姐趙花儀則遠遠避著趙花錦，不知是怕靠近了沾上她身上的馬糞，還是怕她瘋起來也把馬糞塞自己一嘴。

趙花儀可是國公府的長媳，最是要體面，她決不能讓自己淪落到和趙花玉一樣的地步。

趙威行朝趙花錦的衣裙上看了一眼，悄聲在她耳邊問：“你哪來的馬糞？”

“什么馬糞？門口隨手挖的爛泥而已。”

趙花錦小聲應著，趙威行一路送她回府，馬車才到府門外她就聽到趙花玉侮辱自己父母的話，下意識跳下車，進門前隨手挖了一坨爛泥作為武器。

要她找馬糞，她還真不知道哪里有。

趙威行忍不住笑出聲，她故意說是馬糞嚇唬趙九，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有趣的姑娘？

當著外人的面，趙五郎終于醒過神來，上前一步將妻女護到身后，“大嫂，是九兒出言不遜侮辱長輩在先，錦兒是為了護著父母才如此，她并沒有大錯！”

看著趙五郎不算很高大的身軀擋在自己和娘跟前，趙花錦心中涌起一陣暖意。

她這個逆來順受的爹，總算懂得如何保護妻女了。

“九兒怎么侮辱你了，你倒是說啊！”

世子夫人咄咄逼人，趙五郎卻說不出趙花玉說的那些骯臟話，一時嚅囁起來。

當此時，趙威行忽然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陰影，將趙花錦徹底籠罩，“說世子是小娘養的兒子，說世子夫人您是小門小戶攀高枝的婦人。”

世子夫人正扶著趙花玉，還沒反應過來，趙威行又補了一句，“方才九姑娘就是這么罵五老爺和五夫人的，我親耳聽見，可以作證。”

世子夫人瞇起眸子，目露不善，“這不是國姓爺么？什么風把您吹到我們王府來了？”

“王府的家務事，還輪不到國姓爺插手！”

身后響起一道厲聲，世子大步而來，面沉如水，待看到趙花玉臉上頭上滿是“馬糞”，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因為趙花錦的牽連，趙花玉的親事本就不好找，如今若讓外人知道她吃了馬糞，還有哪家公子敢娶她？

“快把九姑娘帶回去梳洗，成何體統！”

世子氣得大袖一甩，丫鬟婆子們忙上來扶趙花玉進去，趙花玉的目光還傻愣愣地盯著趙威行，直到越來越遠徹底看不見……

“實在抱歉，府上要處理家事，不便待客，國姓爺請吧。”

世子毫不客氣地趕客，趙花錦從趙威行身后站出來，“他是我們五房的客人，要待客也是由我爹來待，不勞大伯費心。”

“你！”

世子自知拿趙花錦沒辦法，只同趙五郎說話，“五郎，你眼里若還有我這個長兄，就把你們五房的客人送走！你還嫌王府丟臉得不夠么？”

趙五郎自小對這位長兄唯唯諾諾，唯一一次反抗，就在趙花錦及笄那日落水差點死了的緣故。

今日是第二次。

“不，國姓爺不能走。”

趙五郎低著頭不敢看世子，“他是證人，他親耳聽見九兒是如何辱罵長輩的，他須得在這里為錦兒作證。”

為免趙花錦受到世子夫婦的責罰，趙五郎硬著頭皮頂撞長兄。

世子怒不可遏，“就算九兒真的辱罵你們，難道十二就可以往她嘴里塞馬糞了嗎？九兒她從小嬌生慣養，受盡全家的疼愛，可從來沒有受過這等委屈！”

“那正好叫她受一受。”

趙花錦冷笑著拍了拍手上的爛泥，“她就是嬌生慣養養得如此目中無人，上不敬長輩下不愛弟妹，這才嫁不出去。若說是因為我的緣由，怎么趙十和十一議親議得好好的，偏她議不成呢？”

“我勸大伯和大娘好好管教她，免得再為了這個不肖女做出殺人的勾當來，那時才叫連累全家。”

趙威行給的那方帕子已沾滿了爛泥，趙花錦皺了皺鼻子，把手帕折好收在手心，“將軍里面請，我親自給你烹一盞好茶謝你。”

“誰許你走了？！”

世子夫人凄厲的聲音幾乎破音，趙五郎和羅氏從未見過大嫂如此失態，不免有些害怕。

趙花錦自顧自請趙威行進去，回頭朝世子夫人冷笑一聲，“若不是看在有外客的份上，我自然不會輕易走。”

“別忘了，趙花玉還欠我爹娘一個道歉。”

“你做夢！趙十二，你別走！”

世子夫人厲聲大喝，趙花錦置若罔聞，挽著羅氏的手信步朝前。

她知道，從今以后，世子夫人徹底奈何不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