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怡覺得在這種場合說這些，好像是自己把話題往這上面引，有一種像老同學夏晨那種故意秀恩愛，說許諾如何如何愛她一樣。

只是不同的是，這些許諾在意她的話，卻是從別人嘴里說出來的。

這樣，似乎更具說服力。

又或許溫婉怡對于感情沒有安全感，才這樣渴望從別人嘴里得到認可吧。

“廚房里還有沃柑，我去拿過來。”溫婉怡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起身，優雅走向廚房，穿著白色呢子背心的她宛如一株百合。

“姑姑，您到底是去拿沃柑，還是去看許教授?”宋小雅放了一瓣橙子嘴里，打趣道。

“小雅，你如今都當了媽，說話卻還是這么沒輕沒重。”溫婉怡無奈地搖搖頭，然后走向廚房。

許諾已經開始做最后一道菜，在油煙機的轟鳴聲中，充滿磁性的聲音傳了過來，“小婉，你餓了吧，等下，最后一道菜，馬上就好。”

溫婉怡看著灶臺前面這道長身鶴立的身影，看著他行云流水的動作，一瞬間，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一切，會不會只是一場夢。

如果是的話，那么可不可以做一輩子?

溫婉怡斂了斂心緒，端著一盤沃柑，就離開了廚房。

放下一部分水果在客廳茶幾上，溫婉怡又端著一些去了章念陽房間。

房間里，康瓊正在教章念陽畫畫，真是一個好老師的樣子。

“姑娘，吃點水果吧。”溫婉怡把東西放在藍色書桌上，淡笑著說道。

康瓊轉過頭，看著面前面容清麗氣質高雅的女子，不禁有些訕訕的。

畢竟自己的閨蜜陳瑤瑤，曾經對這個阿姨出言不遜過。

不過看著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的女子，康瓊喊她阿姨，有些喊不出口。

“大姐姐，我……是許教授請我過來的。”

溫婉怡看著這個穿著天藍色中國風呢子大衣的可愛姑娘，不禁抿唇一笑，“歡迎你過來參加我兒子的生日會！”

章念陽連忙把自己的畫作遞到她面前，興致勃勃說道，“媽媽媽媽，你快來看，小姐姐教我畫的黑貓警長！”

“畫的很傳神，”溫婉怡伸手接過畫紙看了看，“要繼續努力。”

“念陽很有畫畫的天分呢。”康瓊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摸摸章念陽的頭。

“可能是他特別喜歡黑貓警長，才畫的不錯，你若是讓他畫別的東西的話，沒準畫成什么樣呢！”自己的孩子還是自己最了解，很顯然溫婉怡不那樣想。

“才不是呢，媽媽你不要小看我！”章念陽說著，又扭頭去繼續畫畫。

康瓊剝開一個沃柑，分了一半遞給溫婉怡，“大姐姐，其實，自從上次瑤瑤做了那些事情，我就感覺和她漸行漸遠了。”

溫婉怡覺得這個姑娘挺實誠的，接過沃柑吃了一瓣，“那個小姑娘現在和追求她的那個男孩還好嗎？”

“嗯，聽說瑤瑤準備畢業之后就和周家豪結婚。”康瓊有些羨慕，不知道什么時候，她才能夠得償所愿，嫁給張教授……

餐廳里，溫沛孺已經拼好了長長的桌子，然后走進廚房，把許諾做好的菜端了出來。

張教授走過來，準備幫忙。

溫沛孺微笑著說道，“張教授您歇著吧，我來就好。”

張教授說道，“怎么，你覺得我老了，不能做這些是不是?”

“當然不是，您畢竟是客人，怎么能夠讓您動手幫忙呢！”

張教授不禁笑了，“這么說來，許教授是這個家的男主人了！”

溫沛孺但笑不語。

“菜齊了！”許諾微笑著將最后一道菜端出來，就招呼著大家，“各位，可以準備洗手吃飯了。”

然后，今天的小壽星站在主位，溫婉怡與許諾一左一右站在他身邊，然后男士女士分列長方形餐桌兩邊。

看著他們成雙成對，康瓊不自覺看向張教授。

溫婉怡在黑貓警長的蛋糕上插上數字“7”的蠟燭，點燃燭火。

昏暗的房間里，只剩下這盞搖曳的燭光。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今天的小壽星章念陽身上，只見他閉上眼睛，雙手合十，許愿。

溫婉怡在昏暗的燭光中，不自覺轉過頭，看著旁邊長身鶴立的男子。

第一次，有一家三口熱熱鬧鬧給念陽過生日的感覺。

很快，章念陽許了愿，吹滅蠟燭。

在燈光亮起的前一秒，溫婉怡收回視線，然后，開始準備切蛋糕。

許諾柔聲說道，“小婉，還是讓大家先嘗嘗我做的菜吧，蛋糕等會再吃。”

“不行，我現在就要吃蛋糕！”說這話的是章念陽。

“好，你吃蛋糕，我們吃菜。”溫婉怡給他切了一塊蛋糕。

章念陽喜滋滋叉著蛋糕吃了。

“呃，大姐姐，我也想吃一塊蛋糕。”康瓊眼巴巴看著蛋糕，咬著手指，說道。

許諾打趣道，“看樣子我做的菜沒有張教授的有食欲呀，康瓊你對我的菜不感興趣。”

康瓊連忙擺擺手，“沒有沒有，許教授您應該了解，我們女孩子對甜點是沒有任何免疫力的！”

溫婉怡切了一塊蛋糕遞給她，又環視著眾人，“還有誰想先吃蛋糕的?”

“比起蛋糕，我還是想先嘗嘗許教授的手藝！”宋小雅說著，就準備開動。

可是宋小雅看了看爺爺奶奶，還是收回了筷子。

溫老爺子沉聲道，“好了，大家不用客氣，都開動吧，別辜負了許諾的一番心意。”

然后又是一陣吃吃喝喝，大家對許諾的廚藝贊不絕口。

溫婉怡吃著許諾做的食物，心中莫名有些酸澀。

或許一個人自苦了太久太久，如今一切都好起來了，讓她感慨頗多吧。

許諾將剝好的基圍蝦放進溫婉怡碗里，這一切，這么自然，仿佛，已經做了幾百次這樣的事情。

張教授站在他們對面，調整好照相機鏡頭，微微蹲下，“好了，大家看這邊！”

一屋子人吃吃笑笑的照片被捕捉下來。

宋小雅看向在主位挖蛋糕吃的章念陽，問道，“念陽，今天生日你開心嗎？”

章念陽嘴邊都是奶油，伸出舌頭舔了舔，“開心，不過，如果我爸爸能夠來就好了。”

此話一出，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溫老爺子蹙了蹙眉，沉默不語。

溫老太太嘆了口氣。

“得了吧你，你那個爸爸滿心都是你的楊阿姨和你的妹妹，怎么可能記得你的生日！”宋小雅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地說道，“也只有你的許諾叔叔記得你生日，還為了你的生日聚會做了這一大桌子菜！”

是的，今天一大早許諾就去菜場買了菜，然后中午的時候打電話通知大家過來玩。

這一場生日宴會，都是許諾一手包辦，精心安排的。

溫婉怡心中五味雜陳，沒想到，一個和念陽沒有任何關系的許諾，都對念陽如此關懷，反觀章司遠那個生父，又做了些什么?

鄙夷，冷漠，出言毫不留情。

溫婉怡斂了斂心緒，看向許諾，對上了他似星辰似大海的眸子。

“謝謝你許諾，謝謝你做的這一切。”溫婉怡心中感動而酸澀。

許諾溫柔地說道，“好了，快吃吧。”說著，又把一只剝好的蝦放進她碗里。

溫老爺子不動聲色把這一切看在眼里。

溫老太太眼中霧氣氤氳，心中感慨萬千。

章念陽卻鼓著腮幫子，不高興的樣子。

溫婉怡立刻覺察到兒子的異樣，關切地問道，“怎么了，又是誰惹你不高興了?”

“小雅嫂嫂，”章念陽皺著眉，“她總是說我爸爸的壞話！我記住她了！”

果然，在孩子心里，不管父母對他怎么樣，他都是覺得自己的父母是最好的，不容他人說三道四。

宋小雅覺得這個小子太固執，但是也沒辦法，只得打馬虎眼，“好了好了對不起行了吧！”

“那你以后不許再說我爸爸的壞話了！”章念陽抬起手指著她，小小少年語氣里滿是警告。

“知道啦，真是怕了你。”宋小雅無奈地搖搖頭。

溫婉怡也覺得章念陽有點沒良心的感覺，許諾對他掏心掏肺，他卻還想著那個根本沒有把他放在心上的章司遠！

難道血緣，真的就勝過一切嗎？

許諾遞過來一個安撫的眼神，讓她不要想太多。

聚會結束之后，大家各自回家了。

溫老太太在臨走之前，問老爺子，“老頭子，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回去?”

溫老爺子哼了一聲，“我才不回去，我在這里自在得很！”

“那好吧！”溫老太太也不強求。

可是沒想到最后溫老爺子還是上了溫溥儀的商務轎車。

“你這個老頭子，不是說不回去的嗎？”

“那里是我家，我想回去就回去！”

在家里聚餐之后，清理工作是很繁瑣的。

溫婉怡看著這一屋子的杯杯盞盞，鍋碗瓢盆，不禁感嘆，這就是狂歡過后的凄涼。

許諾走了過來，柔聲說道，“讓阿姨過來收拾一下吧，你不用管。”

溫婉怡卻是有些累了，在沙發上坐下，“你家的家政阿姨不是只負責你的房子的清潔，怎么，難道你給人家加工資了？”

許諾端著剝好的柚子走了過來，在她身邊坐下，“嗯，我想著你每天要上班，晚上還要寫小說，索性就請阿姨幫忙把這邊也打掃了。”